只有纳米丝线在金属表面滑动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嘶嘶”声,以及丝线被绷紧、嵌入预定位置时发出的、如同琴弦被拨动的微弱嗡鸣。老乔大气不敢出,用他那副厚镜片眼睛死死盯着,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像是在观摩神迹。李维则紧张地关注着叶红菱的状态和苏清雪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额头同样布满细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水浸透了叶红菱额前的碎发,顺着她紧绷的颈侧滑落。她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只有胸口在压抑地起伏。每一次纳米丝线在内部结构上绷紧、固定,都像是有一根冰冷的针扎进她的神经。那不是物理上的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的、被异物强行侵入、身体核心部件被他人掌控的屈辱感和失控感。她感觉自己的骄傲,连同这条手臂一起,正在被那纤细冰冷的银线,一寸寸地捆缚、禁锢。
终于,苏清雪指尖最后一丝流光敛去。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后退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可以了。临时骨架构建完成。尝试轻微活动肘关节,感受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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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被解除。叶红菱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弯曲了一下自己的机械臂肘关节。
“咔哒…滋…”
关节内部传来一阵明显不同于以往的、带着摩擦阻涩感的机械运转声,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咬合。动作不再像过去那样流畅迅猛,带着一种迟滞感和…虚弱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传递的过程中,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韧性极强的膜,大部分狂暴的力量被那层由纳米丝线构成的骨架吸收、分散了。现在的这条手臂,更像是一具被上了枷锁的猛兽,力量被限制在了一个安全的、平庸的范围内。
她反复屈伸了几次,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那种令人不适的摩擦声和力量被束缚的憋闷感。她试着握紧拳头,机械手指收拢的速度明显变慢,握力也大幅下降。她甚至能感觉到,如果现在全力挥出一拳,那束缚的力量会立刻达到极限,然后…
她停止了动作,手臂无力地垂下。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瞬间淹没了她。这算什么?一条被上了镣铐的胳膊?这就是她叶红菱未来四十八小时赖以战斗的“武器”?
“力量输出上限被限制在安全阈值内,”苏清雪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如同在宣读实验报告,“灵活性下降约百分之三十。避免剧烈碰撞和全力爆发性动作。这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叶红菱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却发现自己连牵动面部肌肉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那条变得陌生而“温顺”的手臂,眼神空洞麻木,比之前任何一次刻意模仿的“未来人”都要更像一个真正的行尸走肉。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和绝望。
李维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知道这对叶红菱意味着什么。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他只能用力拍了拍叶红菱完好的右肩,动作沉重。
老乔则啧啧称奇地围着叶红菱的机械臂打转,厚镜片后的眼睛放光:“神了!真是神了!用丝线当骨头?这思路…绝了!虽然糙了点,声音难听了点,但这绝对是废土机械维修史上的创举啊!苏丫头,你这手…”他看向苏清雪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和探究。
苏清雪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她走到角落的水盆边,仔细地清洗着双手,洗掉上面沾染的细微油污和纳米丝线残留的能量气息。水流冲刷着她纤细的手指,也冲刷着刚才手术耗费的心神。
“伪装…继续。”叶红菱毫无起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寂。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那面布满裂纹的废弃装甲板“镜子”前,再次强迫自己摆出那个垮肩、低头、眼神放空的姿势。动作依旧僵硬,但这一次,那僵硬中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般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李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也走到“镜子”前,重新开始他那蹩脚的“未来人”步态练习。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模仿动作,而是尝试去理解那份麻木背后的空洞——一种被程序、配额和生存压榨到只剩本能的空洞。
情景模拟再次开始。
李维扮演一个在能量配给站前因为配额不足而程式化抱怨的底层工人:“次级维护通道权限请求…能量块…不足…效率低下…”他的语调依旧平板,但眼神里努力模仿着影像资料中那种被生活彻底榨干的茫然。动作僵硬,但至少没有同手同脚。
苏清雪则扮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