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一根落在地上的树枝,抿了抿嘴,哑郎看准一棵结满了枣子的树。¢鸿*特¢晓.说\王· `追,蕞!薪/璋\结?
婶叔医术过人,行过针的次数还不到当初说好的一半,小昭的脑子便比刚捡到时清明许多。
哑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让小昭被婶叔治好。
对婶叔而言小昭只是个求医的病患,既然找到门前,能治就治了。男子在外行医本来就不易,何况李胡氏对哑郎一直很好,哑郎不想婶叔平白砸了半辈子的招牌。
树上的红枣一受力就噼里啪啦掉到地上,直到哑郎估摸着,落下来的枣子够把藤筐装满,树下这才停了一场沉甸甸的雨。
可小昭一旦好全了,哑郎不禁有些黯然,其实……其实不论他好不好全,也都是一样的吧。
小昭的性格那样活泼,撒起娇来更是信手拈来。就连在卖果脯的摊子前犹豫着不知道该买哪个口味,摊主都会笑着递来一把干果给小昭尝尝。
“瞧这水灵灵的小郎君!一看就是家里花了大心思养的,你看那小脸,白白嫩嫩的!”
说这话的可是陈婆子,睁着一双利眼盯着过路行人,平素最恨有手欠的地痞流氓多吃她摊子上的炒货。全集市无人不晓陈婆子的利害,那可是年轻时一扯嗓子能从城东骂到城西都不歇架的好手。
斤斤计较如陈婆子都这样,更不必说邹娘子性情原本就是一等一的好。
若是也有人愿意对他……
摇了摇头,哑郎把装满的编筐重新背到身上。
谁会对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萌发情意呢?要知道,即使是在流传了几千年的神话故事里,湘男也是在服下灵草,沉疴尽褪之后才被神女带走。
扑通。
仿佛是上天对他胡思乱想的惩诫,哑郎刚准备返程,稍不留神,整个人便脚一滑,重重地从坡上跌了下来。·x!j?w/x`s.w!./c\o.m`
这却糟了。
为了早些回去,哑郎挑了条鲜少有人走的小路。好似一条炊烟,曲里拐弯的比羊肠还细,这条土路在杂草丛中时隐时现。
秋草实在太密,哑郎支起身体想弄出声响呼救,拍打地面的声音却闷闷地传不了多远。
不知在原地匍匐了多久,久到连月亮也一点点爬上山坡,额头的冷汗被秋风吹干,哑郎仍然没能等到一个过路的行客。
脚腕的疼痛渐渐加剧,哑郎眼前的景象也跟着越来越模糊。两片薄薄的眼皮沉重得像是绑了千斤重的石块,昏迷过去之前,哑郎心中模糊地闪过一个念头。
姥天保佑,千万别让他遇上夜里出来觅食的狼。
哒哒——哒哒——哒哒——
规律地震动地面,马蹄声载着一个女子从不远处飞策而来。
那匹马通身雪白,在月色下像是结在秋草上的霜气,就连鬃毛也淡淡的没有一丝颜色。若是有精通马经的相马师在此,恐怕一眼便认出它日行千里的不凡之处。
吁,勒住嚼头,贺兰姝在马背上清楚地看到滚了满地的藤筐和枣子。
好端端的,前面怎么躺着一个人?
莫非又是个披上美人皮囊,特意在此守株待兔的奸细——不,不对。
今夜之行是她临时起意,这条小路也素来没有多少人知道。
罢了,去查看一眼便是。翻身下马,贺兰姝的影子很快落在哑郎面前。
是个衣着朴素的郎君。
扫一眼坡上的痕迹就明白发生了何事,贺兰姝伸指探了探哑郎的鼻息。
气息虚弱,内力几近于无,手算不上细腻但是没有武人的茧,后肩和腿侧也看不出刺青过的痕迹。¨x^i¢a!o~s^h\u/o_c-h+i·..c\o\m^
贺兰姝微微点头,想来对方只是不慎跌下坡的城中百姓。
“你醒了?”
哑郎刚被从脚腕传来的剧痛刺醒,尚且来不及看清周遭发生了什么,一道陌生的女声便在他耳边响起。
天色已晚,贺兰姝直接把哑郎带回了她的别院。
“你从坡上滚下来扭伤了脚,”贺兰姝神情淡淡,“方才大夫已经替你正好了筋骨。”
多谢这位娘子,孤女寡男共处一室,哑郎有些局促地按着交领,只是他带在身上的银钱不多,不知是否够付大夫的诊金。
眼前的郎君似乎满腹纠结,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对方开口,贺兰姝的目光在哑郎急得发红的脸上凝了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