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瞧瞧安静坐在一边的宁音又看看学得活灵活现的小昭,众人恍然大悟。
青州的雪是一下子就落下来的,像是忽然发现自己满头华发的落魄诗人,门口的石板上转眼便堆满了厚厚的白色。冻得枝头上的麻雀也不愿意多动,邹黎出门时更是巴不得只露一双眼睛。
含情脉脉挥别妻主,两只手揣进袖口,小昭裹紧了衣裳坐在门槛上等人。
那小贩一早与他约好,只要日影在地上走过两块半的砖,满满几篓子的红薯和土豆便会送来。
土豆在青州城冬季食谱中的重要地位自不用多说,几乎家家户户都囤了小山一样多的量。红薯却是近来才得了小昭青眼,一跃成为邹宅餐桌上的常客。
“我不吃,”小昭原本嫌弃从灶灰里挖出来的烤红薯埋汰,“那皮上都是黑黢黢的,一看就脏!”
后来邹黎硬往他嘴里塞进半个,小昭满心委屈地咽了,却没法骗自己金黄香甜的薯芯是苦的不好吃。
“妻主……”
憋着气捱到晚上,打量邹黎眼皮一关便是要躺在床上睡死了,小昭终于忸忸怩怩张嘴:“以后……以后能不能再多买点地瓜回来烤着吃……”
乐得见小昭真香,邹黎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反正她只要是甜的就都喜欢,宁音也总有本事把普通的红薯做得格外好吃。
然而,虽是一件小事,小昭却从中咂摸出了其它的滋味:妻主待他果然很好,凡事他一提便答应得干脆利落,放眼四周,谁家的娘子能像邹黎一样有求必应。
越想越得意,小昭美滋滋瞧着行人稀少的街面。
天冷地寒,要是小贩来得再快些就更好了。
仿佛听见他内心的催促,一列扎红披绿的木箱被人远远从巷角抬了进来。
咦?小昭抻着脖子顿时连冷也不怕了,这是谁家要娶亲?怎地之前全无动静?
一时间看热闹看得兴起,小昭又是辨认箱子上的牡丹芍药纹又是品评队伍的规格,连那素未谋面的郎君嫁进了此等高门要如何循规蹈矩不敢走错一步的日子都可怜过一番,那颇有排场的礼箱却整整齐齐停在了邹宅门口。
啊?小昭看着箱子上的红丝球愣住。
“烦请替我等通传一声。”
不等小昭做声,领头的礼生已经把他当成门仆:“贺兰将军有意纳宁郎君为侧夫,喜事盈门,我们是特意来送聘礼的。”
贺兰将军?小昭一头雾水从门槛上站起来:“可……”
截住小昭的话头,那礼生用词客气,面上却透着倨傲:“若是邹娘子无甚异议,想来很快便是良辰吉日。”
“将军府?”
被小昭火急火燎拉出姻缘观,邹黎手中还拿着一堆红木牌没来得及放回去:“别着急。慢慢说,从头讲,将军府为什么派人送东西到家里?”
他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把木牌塞到千雪万柳手里,小昭推着邹黎就要往回赶:“好像是贺兰将军看上了哑巴,但怎么看上的在哪儿看上的一概不清楚,今日突然遣人上门不说,还要哑……宁音马上就嫁过去!”
什么?有人要买走打
枣吃了?!
唰地长出四肢,围着邹黎脖子团做一圈的懒蛋白猫瞬间返老还童。
皇天!后土!妳们可算是开眼了!!!
自打2023千方百计游说邹黎转手卖掉打枣吃以来,系统真可谓是“夜以继日吹耳边风不成反倒偷鸡蚀米惹得宿主生气”。
没办法了,邹黎理都不愿意理它,2023只好连着数日趴在邹黎脖子边模拟猫猫虫自娱自乐,谁料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邹宅门口横空杀出来一个贺兰大将军。
嘎嘎!
本来2023盯着迟迟不动的任务条猫毛都要愁下去半斤,明明是近水楼台搞不好却要先失月,哪里晓得命运早在暗中给礼物标好了价格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2023!”
箍住狮子猫乱动的前后腿,邹黎烦不胜烦索性在脑内低喝:“再敢背你那些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词语接龙你就从我身上离开,自己走回去,爬!”
地上的雪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通人性地缩了缩爪子,狮子猫再不敢放一个响屁。
“宁音?宁音?”
绕过把院子占了将近一半的喜箱布匹,邹黎真见到哑郎时反而语塞。
“你……”
嘴巴张了又闭上,邹黎觉得宁音手里拿着的小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