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只顾着垂头写字,甚至没敢仔细去瞧将军的脸。
倒是记得对方两下就捏碎一颗核桃。
将军又是怎么看待他的呢?他不能言语,相貌也不过平平,唯一值得说嘴的便是厨艺。可偌大一个将军府怎么会缺庖厨料理菜肴,让他这样的人陪侍身边,怎样想都觉得并不般配。
娘亲在世时告诫过他,平头百姓最忌讳去够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行头。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朱门绣户看着令人艳羡,真走进去才知道个中辛酸似海。若是再碰到个脾性差的,千依百顺也不能让对方满意,又没有出身,那谁来替他主持评理。
况且将军……
不小心碰掉了一本图册,哑郎正想去捡,却被里头翻出来的内容烤得脸红。
这是谁放过来的春图,别开眼睛不去看纸页上一女一男的动作,哑郎光是拿着书脊都觉着烫手。
李胡氏同他讲的体己话猛然在耳边变得清晰,一句是“莫害臊,小郎君们都要有这一遭的”,一句是“未闻将军有特殊癖好,你只管跟着册子里学,若真有什么要注意的,那日来送喜箱的礼生也会教你”。
可他要是学不会该怎么办,哑郎强忍着脸热翻开册子。只见图上的关键地方都拓印模糊,瞧也瞧不出到底是在做什么,自小又没有男性长辈教他如何侍奉行事,若是哪里做错了惹得将军厌弃——
“宁音?”
听到邹黎叫他,哑郎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连忙藏起图册。
邹娘子。
仿佛做错了事,站桩一样杵在原地,哑郎就算听到脚步声靠近也看都不敢看邹黎。
“哎呀,是我。”
瞥见宁音衣领里露出来的书角,小昭贴心地帮他又往里盖了盖:“叫你去吃饭呢。不过这本书……”
白色的猫毛在他的耳边荡了下又飞走,小昭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不用担心。”
“晚上我来教你。”
。
“你要和他睡一个屋?”像是听到什么破天荒的奇闻,邹黎夹羊肉的动作都慢了一拍:“早就让你过去睡你不乐意,现在倒是眼巴巴上赶着了。你去了宁音能休息好吗?”
真是的,邹黎涮了块肉给2023尝味,早不去晚不去,非挑这两天去。
宁音明显还因为成亲的事魂不守舍呢,也不知道小昭这时候凑过去图啥 。可算不是一口口黑锅往人家身上扣的时候了,邹黎对郎君们的友谊表示一万两千个不理解,但宁音没拒绝,那就姑且当是同意。
这份隐秘的不爽一直到邹黎躺到床上休息才算有了结局:
小昭多少还有点良心,人跑了但知道灌好汤婆子套好布兜放进被里暖着,从枕头底下一路热乎乎延伸到床尾,除了烫得邹黎一伸展四肢就立马缩成虾米,其余倒是没多少不好。
“去洗脸漱口。”
关好厢房的门窗,小昭冲着哑郎扬扬下巴。
“今天教你的你都记住,”小昭一边把灯盏都拢起来一边念叨,“我可是好心帮你,万一你到了将军府但什么都不懂,第一晚就惹了将军生气,再牵连到我们一堆人怎么办?”
还在伎馆时小昭脑子尚不清醒,是以龟公连打带骂也没能教会他几样本事。全靠着一张脸让龟公容忍着把他丢去打杂,小昭若是长得差些,只怕压根挨不到走丢到邹黎家的时候。
好在李胡氏针法奇佳,治好小昭雾蒙蒙的脑子不说,连带着记忆也零零碎碎地回来一点。
“伺候贵客的法子主要有三条。”
龟公扮作良家模样,一双眼睛却勾子似的要把清倌们的衣裳刮掉:“第一呢,也是最常用的,就是手。”
一双好手必得是修长清瘦,掌心掌背的皮肤更不能有半点冻疮或是皲裂粗糙。
但也不是说哑郎这种干惯了粗活的手就必定难讨将军喜欢,小昭把脂膏罐打开递给哑郎。
皮肤不细腻,近几日多抹点油脂就行了,虽然比不上清伎一天三遍地保养,起码也能摸着像个样子,不至于一奉到眼前就老树皮似的惹人心烦。
指甲也要修圆了不能有尖锐之处,小昭伸出自己的给哑郎做示范,说到为什么要如此细致挑剔——
“你那图册上有几页专在讲玉棒。”小昭分明也是童男身一个,却硬要在哑郎面前摆经验丰富、深受妻主喜爱的款:“你只消知道自己的手指和玉棒的作用相差不大便够了。”
玉石可是要打磨许久才能圆润光洁的,以这种标准来看,哑郎真被嫌弃也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