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倒是不晚。”马湎露出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情:“穿的衣衫也合制。这一身颜色虽说花哨,可你今日被纳为大将军的夫侍,也该弄出个喜庆的模样来。”
不错,马义夫绕着哑郎走了一圈,性格温顺、知礼守礼,确实是个做人侧室的好料子。
只是这张脸么,马义夫的嘴角掉了下去,若是不能先给他立足规矩,难保宁夫侍以后不会仗着一副好容貌作娇。
更不用说他还是个寒门出身,骤然进了富贵地,或许开头能按捺住几天,但日子一久,倘若没人约束,那可说不准要折腾出什么样的祸事。
还是要罚,马义夫心道,这可不是他以权谋私随心所欲,要怪就怪你宁音身后没家底,天生的人人可欺。
“宁夫侍莫要嫌我苛刻。”假惺惺地讲句客套话,礼生想要挑刺那简直易如反掌:“只是大将军治军治府都一样严明,还望宁夫侍体谅。”
噔。哑郎心下一紧。
马义夫三言两语便把哑郎架了起来:“夫侍既是最先得了大人青眼的郎君,自当礼仪德行兼备,这样才好给后来人打出个榜样。”
“既然要做个好范例,义夫我便不得不死板一些。”
抚过戒尺,礼生突然喝道:“宁氏!你可知错?!”
对方有备而来,又打定主意要为难他;哑郎举目无亲,想要争辩还口不能言。哪里还能不明白礼生的算盘,知道躲闪无用,哑郎顺从地跪在一边。
“算你恭顺,”马义夫趾高气扬,“未免你觉得我不讲道理,宁氏,我便好好与你讲一讲理由。”
“其一,”礼生冷哼,“宁音,谁许你从将军府正门入的?”
这便是礼生刻意留下的诡计了。
将军府共有三道门,一扇是宁音方才见到的大门,两扇供仆役出行的角门。去邹宅授礼时他故意不讲这其中分别,只是细细说了走到将军府的路线,马义夫一早便设想好,等宁音来了,他必然要恫吓这哑巴郎君一个记忆尤深的下马威。
“你难道没看见?”礼数在他,马义夫步步紧逼,“将军府形制特殊,我也专门与你讲过,见到那刻有瑞兽纹样的瓦当,就到了将军府的范围了!”
闭口不提自己是怎么威慑哑郎、叫他不许轻易抬头的,马义夫穷追不舍:“况且角门就在你转过巷角、走到正门之前!”
礼生端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统共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宁夫侍,怎么你的眼睛就只能瞧见精雕细刻的正门不成?”
贺兰姝昨夜宿在大营,笃定大将军不会为了区区哑巴趁早赶回 ,马义夫羞辱起哑郎来毫不留情。
“罢了,谁叫您也算半个主子呢——”
听到府中仆俾的活动声渐渐变多,也怕有闲言碎语传进贺兰姝耳中,拖长腔调,马义夫又装得一派通情达理:“今天好歹算个正日子,快起来吧宁夫侍,谁叫您就是天生的好命呢?左右成了主子,犯了错也自有底下的小厮去受。”
哑郎安静地起身。
浸了一晚上的霜露,将军府规规整整的石砖地冰冷刺骨。
算计着既能打了哑郎脸面、又不至于留下痕迹惹得大将军来问,暗自舒心,马义夫领着哑郎往他的院子走:“夫侍可记好了,您的院子在西边。”
“就是挨着角门的玉笛院,”马义夫佯作关怀,“日后有什么想让小厮采买的,直接从角门进出,速度可快。”
穿过几道拱门,在众人前做得无可挑剔,马义夫向哑郎介绍着玉笛院的摆设:“这边是厢房,那边是……竹音?”
恍若听到娘亲叫他音儿,哑郎下意识抬头。
“宁夫侍,”把哑郎的反应尽收眼中,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马义夫相当享受给宁音添堵的感觉,“这就是管事给您挑的小厮了。”
礼生转身招手:“来,竹音,过来见见你主子的脸。”
“是,”那小厮脆生生见礼,“宁夫侍早。”
“宁夫侍初来乍到,万事不熟。”不肯放弃在主仆二人中间点火的大好机会,马义夫揣起袖笼。
“竹音,你在府中伺候了五六年,大将军往日里也是夸过你麻利能干的,既然如此,分拨到玉笛院以后,你凡事可都要帮宁夫侍考虑到才行。”
小厮应道:“劳烦义夫教导,竹音晓得。”
嗯了一声,马义夫又往哑郎那里瞟去一眼:“对了,宁夫侍方才走错了入府的角门,念在这是第一次,竹音,午时前记得替你主子领罚。”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