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硬被留在原地一个多时辰,等到卢纯从厨房脱身,桓昭已经将午膳用了大半,正拣着炒好脱壳的糖栗子含进嘴里。
黄澄澄的又甜又香。
“舍得来了?”
抬了抬眼,桓昭哼道:“卢掌勺越发了不得了,竟是连我也要等着。”
知道桓昭历来喜怒不定,卢纯只是默不应声,取了新煮好的桂圆醪糟递到这挑剔的昭公子面前。
谁少这一碗醪糟!桓昭拧眉,却在闻到飘来的香气时缓了脸色。
活像只吃饱喝足,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舔罐头的猫,桓昭清了清嗓子:“卢纯,今日我问你的话,出了这个门,你不许和任何人说。”
想了想,桓昭又补上一句:“告诉长姐倒是无妨的。”
屏退左右,桓昭抬手让卢纯过来坐。
“你是有暗疾在身吗?”
全然不讲技巧,桓昭套话的本领和2023逗狗的本领一样直来直去:“天阉?还是因为什么旁的原因,没法助女子坐胎?”
卢纯被这毫不修饰的盘问震得一愣。
“昭公子……”卢纯有些迟疑,但更多是茫然和不解:“昭公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勺子在碗里划了划,桓昭懒得和卢纯兜圈子:“关心那么多做什么?你就说你是不是。”
——卢纯只怕是个天阉,还是外表与常人相同,但内里派不上用场的那种。
送走长姐,桓昭仔细分辨认真求索大胆假设,终于得到了这个略有离谱但十分说得通的谜底。
倘若他卢纯不是身患隐疾,抬进王府做世女夫侍这样的好事,他为什么拒绝?换做桓昭是卢纯,他都把持不住,卢纯难不成比他还见多识广,还懂得欲拒还迎待价而沽?
倘若他卢纯不是身患隐疾,他为什么殷勤侍奉,那动静偶尔落到桓昭耳朵里,都让他这个经历过南风馆惊魂时日的人脸红。
普通男子顶天也就会避火图里画的那几样,抿抿嘴,桓昭咽下口中的桂圆干,但他可不信卢纯进了屋上
了床落了帐还是那种木讷呆笨的人。
况且长姐平日并没发觉出不对,桓昭越发觉得他的推断合理,可卢纯却百般回避,这不摆明了就是心虚的证据,卢纯就是怕日后被长姐发现缺陷、被长姐一怒之下冷落甚至赶出王府,这才忍痛装作云淡风轻之态,至少换来长姐的兴趣,让她觉得“这男子的确与凡夫俗子不同”。
连上了,逻辑连上了。桓昭一叩案几,简直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啊。
“奴俾并不是昭公子想象的那种……”卢纯唇舌打结,许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天残之人。”
卢纯的脖子底下隐隐泛出羞红:“奴俾是想着,做了夫侍就只能每日等在后宅,盼着殿下回来,可奴俾若是接着做个厨子,至少能时刻陪在殿下身边。”
而且殿下还命人悄悄给他裁了数套女装,卢纯只消把发髻重梳一下,便可瞒天过海,扮做殿下身边的书童随她出入厅堂。
走!都给他走!!!
卢纯告退之后,桓昭像是被谁戳了肺管,又像是被一柄冷箭捅了心窝子,脸一沉便把屋里服侍的人都赶了出去。
“昭公子这是怎么了?”
特意离屋门远些,有仆俾小声问道:“分明卢纯没走之前还好好的?”
“谁在外面嚼舌根!”
瓷器的碎片嘣到门外,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桓昭怒火中烧:“一个个平时偷奸耍滑,这会子倒耳清目明了!”
都给他拖到外面去挨板子!
都是邹黎害的他变成如今这般!桓昭咬牙躺倒在榻上,分明恨的想要立刻飞过八千里路把她从青州抓到眼前,一摸脸,却感到指间湿漉漉的像是有水淌过。
他才不会为了这等负心的女子流泪,桓昭闭眼叹气,却碰到枕下藏着的纸张,上面是他担心长姐反悔,特意写下来的百日之约。
谁花一百天等她了!
谁真等她了!!!
原来人崩溃到极致真的会想笑。
笑什么呢?
邹黎坐在客栈的床边,小心翼翼把一只脚搭到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又用格外轻的力道将脚上的布鞋剥下来,整个过程慎之又慎,唯恐碰到脚上的擦伤、指甲盖上的断裂、还有皮肤表面蚯蚓一样鼓起来的血管。
邹黎原本打算,到了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小二给自己打上两桶热水,一桶洗澡,一桶洗干净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