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七竖八倒伏着数具尸体,鲜血渗入干裂的泥土,将大地染成暗红色。
几只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不祥的鸣叫。
程烈几乎是滚下马背,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田垄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小妹!”
他的喊声嘶哑得不成人声,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他跌跌撞撞地扑向尸堆,发疯似的翻找着。
焦黑的稻秆划破了他的手掌,混合着泥土的血迹在衣袖上晕开。
每翻过一具尸体,心脏就狠狠抽搐一下——不是这张布满血污的脸,不是这双僵首的手......
突然,一抹熟悉的淡青色刺入眼帘。
程烈的动作猛地僵住。
那是一支雕着梅花的木簪,静静地躺在一滩尚未凝固的血泊中。
簪尾的流苏己经被烧焦了一半,但那独特的纹路——去年他花了整整三个月,就着烛灯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纹路,他绝不会认错。
“静怡......”
双膝重重砸在地上,程烈颤抖着拾起木簪。
夕阳的余晖穿过浓烟,将簪子上未干的血迹映得妖异刺目。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不会的……不会的……”
他机械地摇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说好要等我回来的......”
“快!这边还需要水!”
“老天爷啊……这造的什么孽......”
一队队提着水桶的乡民正沿着田垄奔跑,木桶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浑浊的水泼洒在焦土上,立刻被蒸腾起一片白雾。
这一切,程烈却恍若未闻,只是更用力地攥紧那支木簪,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己经失去的东西。
有个老汉踉跄着摔倒在他身旁,水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溅起的泥水打湿了他的衣摆。
“程、程大人?”老汉颤抖着声音,布满皱纹的脸上沾满烟灰,“您……您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