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蕤听出崔夫人话中深意,心中的郁结之气顿时消散了大半。,3/3.k?a¨n~s_h,u¨.\c`o-m_
这般聪慧机敏,又懂得拿捏分寸,进退有度的美人,着实令人欣赏。
“爱妃说的……”姜蕤指尖轻抚过床榻边的雕花,低笑道:“朕自然是要听的。”
她忽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不过,朕既垂怜爱妃,那爱妃可否也体恤一番朕呢?”
崔夫人心头一紧。
陛下此番过来,莫不是除了摆脱容淑妃,还有别的目的?
她忽然想起日前收到父亲密信——京畿之地正在大肆剿匪,而这些匪患似乎与崔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这是在试探她?
“陛下此言……妾身惶恐。”
崔夫人强自镇定,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锦被,“能为陛下分忧,自是妾身莫大的福分。”
姜蕤闻言低笑,修长如玉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拨弄着床幔上垂落的金丝流苏。
那流苏在他指尖缠绕又散开,看得人心也跟着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爱妃这般体贴,倒叫朕当真想起件烦心事。”
她忽然俯身,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九嶷崔氏近来与崔相密会三次,每次都在子夜时分。爱妃可知……他们是在商议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劈下。·l¢o·o′k¨s*w+.!c-o′m,
崔夫人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浑身血液仿佛凝成冰凌,连呼吸都滞在喉间。
烛影摇曳间,她本就苍白的容颜此刻更是血色尽褪,如同一尊冰雕玉琢的瓷偶。
那被贝齿咬破的唇瓣渗出一抹猩红,在烛火映照下艳得惊心,红的刺目。
“陛下说笑了。”
她眼睫低垂,将眼底翻涌的暗潮尽数掩下,“妾身不过是个深宫妇人,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声音依旧柔婉,却藏着十二分的戒备和警惕。
“哦?”
姜蕤忽而轻笑,指尖倏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叫她挣脱不得。
“爱妃当真不知?朕还以为……爱妃近来分外贴心,是得了什么风声呢。”
她指腹缓缓摩挲着她腕间冰凉的玉镯,语气低柔,却字字如刃:“还是说……爱妃这般,纯粹是因着对朕的……一片痴心?”
崔夫人心头猛跳,面上却仍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柔婉笑意,唯有被他扣住的手腕微微发颤,泄露出了几分难以自抑的惊惶。
她从未想过,崔家那些隐秘的谋划、那些精心编织的伪装、那些处心积虑的算计,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s′i,l,u/x-s¨w..-o\r_g\
在他面前,所有人都像是赤身裸体站在雪地里一般,从皮肉到骨髓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天子的指尖仍在摩挲着她腕上的玉镯,那触感不似冬日白雾,倒像毒蛇吐信——看似温柔缱绻,实则暗藏杀机。
那他现在这番意味深长的话,究竟是给崔家的最后通牒,还是……
“陛下有话不妨首说!”
她突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既然戏己经唱到了这个份上,再装模作样反倒落了下乘。
“爱妃这般心急,倒让朕……有些伤心呢。”
得了,再演就过了啊!
看着天子故作伤心的模样,崔夫人默默在心底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惶恐:“妾身失礼了......”
“无妨。”天子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朕向来大度。”
她暗自腹诽:好个“大度”,分明是打蛇随棍上,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主儿!
正思忖间,忽然察觉到天子冰凉的指尖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
被迫抬眸,猝不及防撞进了那双含笑的凤眼之中。
天子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在摇曳的宫灯下愈发摄人心魄。
她在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略显仓皇的倒影。
殿外忽起一阵春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光影交错间,天子薄唇轻启:
“爱妃既然认错……”
他指尖在她下巴轻轻抚过,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不如与朕说说,你对崔氏与崔相……”
故意顿了顿,才缓缓吐出后面几个字:“暗通款曲这桩好事,有何……独到见解?”
那“好事”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明显的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