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无力地踢打着地面,手指四处胡乱抓挠。
指甲划过他的手背,她用她蚂蚁的力气狠狠抓破了他的皮肤,留下好几道细细长长的血印子。
孟婆汤在她腹中化开,她的神色渐渐变得恍惚。
她颤抖着收回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身躯蜷缩成一团。
指甲一下一下划过手臂内侧的肌肤。
刺痛无法让她保持清醒。
失去意识前,她听见蔺青阳在她耳边轻而低地笑,笑得阴沉温柔。
“睡吧我的好般若。”
“睡醒了,我们重新来过。”
“我会让你会好好爱我。”
*
他要……怎么……诓骗她……
这个男人……阴狠狡诈……诡计多端……
回忆如走马灯,浮光掠影。
南般若不甘心,伸手去抓握,指尖触碰到哪里,哪里便散碎成星星点点的光。
渐渐地,眼前只余一片黑暗,她陷入长眠。
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前尘往事尽数化为灰烟余烬,沉落到意识海的最深处。
忽一霎,南般若听到了鸟叫声。
“啾,啾啾啾!”
眼前黑暗褪去,渐渐有了模糊的白光。
一股极其浓郁的药味扑进鼻腔,南般若对吃药很有经验,略略一闻,本能便知道这药必是极苦极涩,难以下咽。
有人把汤药往她嘴里塞。
她急忙抿紧唇角,不让冰冰凉凉的汤匙撬开她的唇缝。
旋即听到一个老人无奈的声音:“主君,夫人已经去了,您喂她再多的良药也救不回来。您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南般若呼吸停滞,心下一阵惊悚。
这不会是在说她吧?她没死啊,什么叫入土为安?
她可以吃药,再苦也可以!
片刻。
她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如清泉击玉,又带着点沙哑,很是动听:“不,她还在,她没死。”
一只大手温存地抚了抚她的鬓发,声音好听的男子轻声重复,“她没有死。”
南般若在心里拼命点头:对对对我没死!
老人又劝:“主君再如何不舍,终究已经生死相隔,就让夫人去吧,您这样,她走得也不安心。”
不远处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也在劝说:“主君,御医说得极是,夫人已去世多时,还是早些将她放进棺椁吧!”
南般若都快气死了,她明明还活着,这些人却偏说她死了,还要埋了她!
她很想跳起来骂他们一顿,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一根手指也动不得。
“主君,主君!夫人已经走了,入土为安哪!”
“请让夫人入土为安!”
被活埋的恐惧紧紧攫住南般若,此刻危在旦夕,她顾不上思考自己是谁,只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在心里祈祷他们口中的这个“主君”千万不要听信谗言,真把她给埋了。
我没死,我没死,我没死我没死我没死!
她的心脏错乱跳动,呼吸急促,却极其轻微。
“主君,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也快撑不住了!”老人说道,“您不顾自己,也要顾念万千子民——不要再自欺欺人啦!请您放手吧!”
南般若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蓦然收紧,把她骨头勒得有点疼。
‘不要放,千万不要放,我还活着,我没有死……’她委屈地想。
耳畔传来一片叹息声和顿足声。
“唉,主君与夫人鹣鲽情深、夫妻恩爱,奈何天妒红颜!”
“再这样下去,夫人回不来,主君的身体也要垮了,心头血怎么能这样当药喝啊!”
“人,你去打晕主君,帮助夫人入土——主君怪罪便怪罪了,所有罪责,老夫一力承担!”
南般若惊恐万状。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埋她,不要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