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还能看不出来,般若被这厮抹去了记忆,她不认得自己了!
南念一怒视蔺青阳,只见对方微垂眼帘,唇角勾起顽劣的、有恃无恐的笑。
‘蔺青阳……蔺青阳!’
“走吧。”蔺青阳把南般若揽进怀里,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试了试她身上温度,“地宫要比这里冷一点,要不然我让他们再拿件绒氅来?”
南般若不想耽误正事:“啰嗦,我才没那么娇气,我手比你热得多。”
蔺青阳低低笑开:“行吧。”
他扬了扬下颌,一名侍卫松开南念一,上前扳动巨壁旁边的鎏金蟠龙连枝长灯。
一阵极为沉闷的震颤从脚底传来。
“轰——嗡——嗡——”
巨壁之下,缓缓裂开一条近十丈宽的通往地宫的甬道。
蔺青阳从侍卫手中接过南念一,押着他往下走,偏头,示意南般若跟上。
她惊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两侧石壁点着长明灯,照亮一幅幅壁画。
与外间的风格一样,这里的壁画也是以深青、藏蓝为主色,肃穆庄重而禁欲。
南般若轻声嘀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让我想到苦行僧。”
蔺青阳脚步微顿,笑了下,叹道:“般若当真是玲珑敏锐。你没有看错,世人需要的帝火天命子,正是绝情绝欲的苦行僧。”
“嗯?”
三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深黑长阶。
蔺青阳唇角勾起微嘲:“独自一个人守着绝世宝藏,不贪、不取。成仙成神的机会唾手可得,却要视而不见,任凭自己承受生老病死之苦。可不就是苦行僧。”
最后一只蠹虫出现之前,每一代天命子都恪守职责,不负血脉相承的使命。这在蔺青阳看来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南般若眨了眨眼睛:“那他们为什么都要做苦行僧?”
蔺青阳轻飘飘瞥她一眼,笑道:“像你一样,为了苍生啊。”
南般若:“……”
说话间,甬道到了尽头。
整个地宫,只有一间石室。
厚重、朴素,没有任何装饰。这世间最要紧的秘地,当真像是苦行僧的居处。
蔺青阳推着南念一上前,站定在石室正中。
他抬手摁住南般若后脑勺,沉声叮嘱:“打起来记得远离我。”
她乖乖点头。
他并没有挪开大手,依旧张开五指摁着她的脑袋,歪头,瞥向南念一:“令帝龙鼎开。”
南念一颤眸盯着蔺青阳那只手。
他知道蔺青阳是如何捏碎一个人的脑袋。
他也知道蔺青阳已经炼制成了蛊,可以肆无忌惮地杀死南般若。
南念一嘴唇微颤,示意自己说不了话。
“无需出声。”蔺青阳微笑,“只要心中默念开鼎就可以——除非你不想。”
他威胁地眯了眯黑眸。
南念一牙关紧咬,痛苦地闭上双眼。
南般若看不懂这些眉眼官司,她好奇地打量四周,心说:开鼎?也没看见这里有鼎。
“轰嗡……”
脚下忽然传来星辰位移般的震颤轰鸣。
三个人立身之处,仿佛变成了漩涡的中心。
世界在眼前旋转破碎,一道又一道金光仿佛从九天之上直落下来,密密充盈每一寸角落,心神铺出,所及之处,尽是金光的海洋。
此间炫美灿烂,绝非凡尘景象,南般若不自觉屏住呼吸,睁大双眼。
“铮!”
蔺青阳长剑出鞘,道袍无风而动。
周遭微微一震。
南般若只觉身躯一沉,似乎落到了实地上。
周遭尽是金光薄雾,一时间看不分明。
身体忽一轻。
蔺青阳带着她飞速倒掠,她偏头看他,见他眉眼压低,薄唇抿出坚毅的弧度。
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