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则是属于剑道的时间。·9*5·t`x?t...c\o!m*
偏院虽僻静,但毕竟在天工院内,陈九不敢再像在杂役院后山那般肆无忌惮地引动剑气。
他盘膝坐在老梅树下,闭目凝神。
识海中,《青云剑诀》的烙印如同星辰闪耀。
白日里在账册间磨砺的冷静、专注、抽丝剥茧的意志力,此刻完美地融入了细雨连绵式的感悟之中。
心剑通明,不滞不沾,
白日里接触的污秽、算计、贪婪,不再是他心中的戾气之源,反而如同被细雨冲刷的尘埃,让他的剑心更加澄澈。
他不再刻意强求剑气如雨,而是引导其如同无形的雾霭,在体内经脉中无声流淌,渗透、滋养、淬炼。
指尖偶尔微动,一缕凝练到极致、带着绵绵渗透之意的无形剑气悄然溢出,无声无息地刺入院中一块不起眼的青石。
石面不见裂痕,但内部结构已被极其细微的剑气渗透、改变,只需轻轻一触,便会化作齑粉。
他在沉淀,在积蓄。琉璃色的剑气愈发凝练内敛,细雨连绵的意境也愈发圆融自然。他隐隐感觉到,距离那式更加强大的“惊雷乍现”,只差一个契机。
期间,并非全无波澜。
天工院内等级森严,利益纠葛,他这空降且戴罪的行走,自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有管事故意将一些难缠的、与江南无关的烂账丢给他学习;有负责废料处置的弟子试图克扣本应属于他院落的份例灵石和物资;甚至有一次,一名与王有财沾亲带故的执事,借着酒意,在院外指桑骂槐,言语间极尽侮辱。^x~k¢a~n?s*h?u¨w¢u/.·c^o`m^
面对这些,陈九的反应平静得近乎冷漠。
对于刁难的烂账,他照单全收,一丝不苟地清点归档,甚至从中又梳理出几条可能关联江南的线索,不动声色地记下。
对于克扣的物资,他直接拿着天工行走的令牌找到负责内务的长老,平静地陈述事实,要求按规补齐,令牌代表的宗门威严,让那长老不得不斥责了克扣的弟子。
对于那醉酒执事的辱骂,陈九只是隔着院墙,淡淡地回了一句:
“阁下醉了,慎言。”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同时,一缕凝练如针、带着细雨般绵密穿透力的无形剑意,悄无声息地刺入那执事脚下的青石板。
噗!
一声轻响,执事脚边一块坚硬的石板瞬间化为细密的粉末,无声塌陷!
那执事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辱骂声戛然而止,酒意瞬间化作冷汗,惊恐地看着陈九紧闭的院门,连滚带爬地跑了,从此再不敢靠近。
陈九的不好惹,以一种低调却极具震慑力的方式,在天工院底层悄然传开。
人们渐渐明白,这个沉默寡言的新行走,虽然顶着戴罪之名,却绝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像一块深埋地底的寒铁,冷硬、沉默,却蕴藏着令人心悸的锋芒。
时间在账册的翻动声和无声的剑气流转中悄然流逝。
这一日,钱有德再次来到陈九的偏院,脸上带着比上次更热络、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容。?j!i.n-g?w+u\x¢s-.^c′o′m/
“陈行走!恭喜恭喜啊!”钱有德未语先笑,
“您可真是深藏不露!这才多久,就把那堆陈年烂账理得清清楚楚,造册归档一丝不苟!连主事的赵长老看了都夸您做事认真,是个人才!”
陈九放下手中一卷关于姑苏历年桑丝产量与赋税的卷宗,平静地看着他:“钱管事过奖,分内之事。”
“哎,您太谦虚了!”钱有德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这不,您戴罪立功的考察期,算是圆满通过了!赵长老发话了,您这行走的身份,算是彻底坐实了!”
他搓着手,笑容满面:“而且啊,好事还在后头!江南那边,最近水患闹得更凶了,流民遍地,饿殍遍野,朝廷焦头烂额,连带着给咱们宗门的供奉都拖延了不少,几个负责江南事务的行走都叫苦不迭,不是称病就是找借口推脱,没人愿意去收拾那烂摊子。”
钱有德看着陈九,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赵长老的意思呢,您既然熟悉江南账务,又顶着天工行走的名头,正好是个历练的机会!他老人家发话了,让您即日启程,代表天工院,不,是代表咱们青云宗,去江南协理水患漕运事!督促地方,尽快恢复供奉,顺便……嘿嘿,也看看能不能为宗门寻摸些急需的凡俗物资。”
他将协理水患漕运事几个字咬得很重,这正是陈九令牌背面刻着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