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金液相撞的瞬间,整座铁索桥都震颤起来。
屏障碎成千万片琉璃似的残片,每片都映着柳如烟骤然扭曲的面容。
马灵悦踉跄后退时踩到块松动的青砖,砖缝里突然钻出条金线蛇——这毒物本该惧怕仙家灵力,此刻却疯魔般朝她脚踝咬来。
“当心!“韩立的玄铁重剑横空劈下,蛇头在距她罗袜三寸处炸成血雾。
这位素来寡言的仙使抹了把溅在眼皮上的蛇血,青铜护腕与剑柄相撞发出闷响:“东南巽位有异常灵压。“
马灵悦的幻灵之眼尚未从刺痛中恢复,却清晰看见韩立剑锋残留的血迹里浮着细碎磷光——与柳如烟海棠步摇中的磷粉如出一辙。
她装作整理鬓发的模样,将发间玉簪往冰魄石上轻轻一磕,淡蓝光晕扫过满地狼藉时,果然在碎石堆里发现半片染血的月白衣角。
“灵悦姐姐...“带着哭腔的呼唤从断崖西侧传来。
柳如烟倚着裂成两半的镇山石,月白裙裾撕开尺长裂口,露出的脚踝泛着不正常的青紫:“我的传讯玉简被煞气污染了...“
马灵悦捻了捻袖中发烫的青铜鹤尾羽,这截来自炼器阁的灵物正微微震颤。
她故意放慢脚步,流云裙扫过地面时,裙摆暗绣的避尘咒悄无声息地抹去了沿途的灵力痕迹。
柳如烟鬓边的海棠步摇只剩两片花瓣,随着抽泣轻轻晃动,花蕊深处却渗出丝缕黑气。
三寸,两寸,当两人距离只剩半臂之遥时,马灵悦颈后的寒毛突然竖起。
柳如烟染血的指尖正要搭上她手腕,那抹青紫的伤处突然暴起蛛网状血丝,藏在掌心的魔蛟鳞片正泛着幽光。
电光石火间,马灵悦腕间的鸳鸯佩发出清越鸣响。
她借着玉佩震颤的力道旋身后仰,流云裙的飘带缠住斜插在地的冰魄剑鞘。
柳如烟扑空的身影撞在岩壁上,魔蛟鳞片刮擦出的火花点燃了她袖中暗藏的引雷符。
“轰!“
山石崩裂的烟尘中,马灵悦的幻灵之眼终于捕捉到关键画面——柳如烟后颈浮现的逆鳞纹,与传送阵上见过的魔蛟鳞片纹路完全吻合。
她将冰魄石按在眉心,昨夜在洗剑池底见过的记忆残片突然清晰:魔蛟化形时,额间也会生出同样的鳞纹。
“邹师兄小心!“韩立的惊呼与剑风同时抵达。
邹云逸的冰魄剑正悬在柳如烟咽喉三寸处,剑锋却被突然出现的青铜鹤虚影挡住。
马灵悦这才惊觉,自己发间的玉簪不知何时化作青铜鹤首,喙间叼着的正是那半枚冰魄石。
柳如烟趁机滚向崖边,月白衣裙在碎石堆里拖出血痕。
她颤抖着举起染血的传讯玉简,泪珠恰到好处地悬在睫毛上:“诸位同门亲眼所见,马师姐要杀我灭口...“
“是吗?“马灵悦突然轻笑,指尖勾着半片染血的月白衣角轻轻摇晃。
幻灵之眼的金芒笼罩其上,血迹中立刻浮现出细小的魔纹,与柳如烟后颈的鳞纹如出一辙。
韩立的重剑突然调转方向,剑气掀起的风压扯开了柳如烟的衣领——那截本该雪白的脖颈上,三道逆鳞纹正在煞气中蠕动。
人群哗然。
有位仙使突然指着铁索桥喊道:“你们看!“原本断裂的桥身上,数十张引雷符正泛着血光,每张符纸的落款都是柳如烟独有的海棠印。
更致命的是,某块碎石下压着半截骨哨,哨孔边缘还沾着魔蛟特有的黏液。
“三个月前灵兽园暴动,也是你做的吧?“邹云逸剑锋轻挑,冰魄石的寒气冻住了柳如烟试图捏碎传送符的手,“当时所有灵兽都朝着西南方跪拜——那个方向,正是你闭关的洞府。“
马灵悦适时催动幻灵之眼,青铜鹤虚影突然张开双翼。
淡金光芒笼罩下,柳如烟发间突然钻出两只魔蛟幼崽的虚影,正贪婪啃食着她的灵力。
同门们倒吸冷气的声音中,韩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储物袋掏出血淋淋的金线蛇尸体:“这蛇齿间沾着的,可是柳师妹的胭脂香?“
柳如烟的脸色比昆仑雪还要苍白。
她突然挣开冰霜桎梏,月白衣裙在煞气中鼓胀如帆,后颈的逆鳞纹已蔓延到脸颊:“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啊!“诅咒戛然而止,邹云逸的剑穗不知何时缠住了她的本命法宝,那支海棠步摇正在冰魄石的光芒中寸寸龟裂。
马灵悦忽然按住心口。
幻灵之眼的余韵里,她看见柳如烟碎裂的法宝中飘出缕黑烟,正朝着西北方仙宫主殿疾驰而去。
那里三日后要举办百花宴,据说连闭关百年的碧霞元君都会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