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巨大的头颅几乎贴到了奚旺脸上,那滚烫的、带着硫磺与草木灰烬味道的鼻息,灼得奚旺脸颊生疼,几乎要燎着额前的碎发。?k¢a/n/s+h.u!w^a?.·c¢o′m?它咧开的巨口里,森白的利齿如同交错的山岩,那混合着暴怒余韵与冰冷嘲讽的“嗷”声,在奚旺耳边隆隆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冰渣的重锤,狠狠砸进他的脑海。
“赢?”
“它…断角了!”
“嗷…”
奚旺小小的身体被那赤金色的、燃烧着怒焰的巨尾死死卷在半空,像一条被钓离水面的鱼,徒劳地扭动挣扎。所有的动作,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他纯净的瞳孔深处,那流转不息的混沌星芒,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停止了旋转,然后,开始剧烈地、失控地震颤!
百丈外,血腥的泥沼之中,铁甲犀兽庞大的身躯如同崩塌的山峦,沉重地侧卧着,每一次抽搐都搅动着身下暗红的血泊。那断角处,如同被砸开的泉眼,粘稠的、带着碎骨渣的暗红血液,依旧在汩汩地、近乎无声地向外奔涌,顺着它破碎的狰狞脸颊、粗壮的脖颈流淌,将那身早已破损不堪的暗沉铁甲,彻底染成了刺目的猩红。它仅剩的那只巨大眼睛,努力地圆睁着,瞳孔深处狂暴的凶戾早已被无边的痛苦和一种濒临深渊的茫然所取代。沉重的喘息变成了破败风箱般“嗬…嗬…”的嘶鸣,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庞大的身躯随着这断断续续的抽气,幅度微弱地起伏,生命力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那致命的创口处疯狂流逝。
它赢了。
它用最狂暴的力量撕碎了对手的臂膀。
此刻,这胜利的代价,正以它自己的生命为燃料,熊熊燃烧,即将焚尽一切。
铁羽小小的身体缩在高处岩石的缝隙里,两只小肉翅死死地捂住眼睛,只从翅膀边缘的绒毛缝隙里,偷偷露出一线黑亮的瞳仁。它看到了那庞然巨兽轰然倒地的震撼景象,看到了那如同暗红河流般蔓延开来的血泊,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叽…”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呜咽,从它紧捂的翅膀下漏了出来,带着纯粹的、被巨大死亡阴影笼罩的恐惧。
悬停在奚旺屁股上方寸许的那只覆盖着赤金鳞片的巨大前爪,终于慢悠悠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收了回去。爪尖残留的灼热气息,还在奚旺后腰的衣襟上烙下微微的焦痕。小金巨大的熔金眼眸,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牢牢锁在奚旺那张呆滞的小脸上。那里面燃烧的暴怒似乎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洞悉和一种“本尊早已看透一切”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嗷…(看见没?小泥鳅?)”它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狂暴咆哮,却带着一种更沉重的、直透灵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刻刀,在奚旺翻腾的识海中刻下残酷的印记。“你眼里的…赢家?”
巨大的头颅微微歪了歪,视线越过奚旺,再次投向那片猩红的泥沼,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原始搏杀方式的鄙夷。
“它用命…换了那蠢猴子…半条命…嗷…”浑厚的声音顿了顿,如同在宣判,“现在…轮到它自己…半条命…也快没了…嗷…”
“这就是…你喊的…蛮力…赢了?”最后的反问,轻飘飘的,却重逾千钧,带着一种将奚旺之前所有激动亢奋彻底踩进泥里的残忍。
奚旺的呼吸猛地一窒。小小的胸腔里,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重重砸下!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窜遍全身,让他被卷住的身体都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纯净的目光,死死钉在远处那倒在血泊中、断角处生命如泉涌的铁甲犀兽身上。刚才那终结性的一击——力量的瞬间爆发、角度的精准刁钻、以伤换命的凶悍决绝——在他脑海中反复闪回,那曾让他灵魂震颤、以为触摸到力量真谛的画面,此刻却被覆盖上了一层猩红而绝望的滤镜。
那不是胜利的勋章。
那是通向死亡的通行证!
这洪荒世界的规则,冰冷得让他牙齿都在打颤。力量…并非无所不能的通行证!它伴随着代价,致命的代价!小金那冰冷的嘲讽,如同醍醐灌顶,又似万钧重锤,将他之前对“蛮力”那点初生的、带着兴奋的明悟,砸得粉碎!原来,真正的力量,不仅仅是肌肉的鼓胀与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