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妇人跪在槐树下,正用石块刮树皮,指甲缝里渗着血。
他认得那是东街的豆腐西施——两天前她男人告状,被官差打死在县衙门口。
庙里挤着二十几个流民,汉子闻见焦糊味。
看着墙角的一个老头正在烤着什么,火炉里黑乎乎的块状物。
“后生要来点么?老头咧开没牙的嘴。
汉子看清他脚边半截小孩骼膊,指头冻得象紫箩卜。
跌跌撞撞退到神象后,发现供桌下蜷着具女尸,胸脯被剜去大半
不多时,汉子背着沉甸甸的东西赶回家中。
“你这杀千刀的!
媳妇捶打着男人的胸膛,望着他带回来的肉块。
“你疯了!这是要遭天谴的!”
媳妇话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闷响。
几个官差就推开大门,一把擒住了汉子。
“李水生!县衙三令五申,不许食人充饥!你这是找死!”
主簿拿着帐本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衣衫单薄的王浩然。
“老爷,放过我当家的吧,他也是走投无路啊!”
女儿缩在炕角,害怕地看着这一幕,哭得令人揪心。
王浩然揉了揉发胀的眉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那一包裹拿走。
又吩咐几个官差去府上取些粮食过来。
寒风裹着雪粒子横冲直撞,像千万把剔骨刀在剐在他的脸上。
王浩然矗立在风雪中,自幼熟读典籍心比天高的他,此时却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既然改变不了,那他为何还要读这么多书。
心生怜悯的是我,无能为力的也是我。
望着潸然落泪的王浩然,主簿在身边说到:“老爷,要不要去联系一下那位?”
陆沉舟么?
可是宋叔文严禁他们出城接触四海镖局的人。
事到如今,他身无分文,又如何能让对方运送粮食。
眼看王浩然有些异动,主簿又道:“他号称及时雨。”
“听闻他在石城里救助了两千多灾民,但凡有把力气都能留下干活。”
“若是没有,他也会拿些银两盘缠,让人另寻他处。”
“此番作为乃是人中豪杰,不似那般发国难财的商贾可比。”
“事到如今,老爷为何不试试呢?”
王浩然被他说动了,但是又尤豫道:“可县衙一贫如洗,又如何能买来粮食。”
“老爷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厚着脸皮去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