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轰然被推开,内侍监尖厉变调的声音直扑进来:
“陛下!”
“八百里加急!”
“大捷!镇北侯剑指突厥王庭!”
宋符抚着奏疏的手指猛地一滞,那薄脆的纸张边缘几乎被他无意识中按出裂痕。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并无半分惊喜,反而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霾。
“捷报何在?”
内侍监几乎是小跑着,将那份封漆火印完整的军报呈上御案。
墨字在眼前跳动,宛如烫在他心底那根名为“忌惮”的弦上。
“臣陆沉舟,率黑甲军,鏖战三月,于于都斤山北麓合围突厥主力。”
“阵斩突厥左邪王,及以下万夫长十九人,破其牙帐,焚其狼纛。”
“颉利可汗仅率残部遁入北漠海,缴获牛羊、珍宝、辎重无数”
良久,皇帝终于开口。
声音低沉,辨不出喜怒:“好一个镇北侯。·白.:?马{&书\??院1?. (^追′最;]新章|节%”
目光扫过阶下侍立、摒息垂首的几位重臣,最终落在侍立一侧的秉笔太监身上。
“拟旨!”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洪亮与恩典:
“镇北侯、陇西节度使陆沉舟。”
“忠勇冠绝,功勋盖世。着即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加封武国公,食邑万户!”
每一个封赏的字眼砸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无声的回响。
阶下的宰相崔衍,须发皆白,身形清癯如鹤,始终保持着恭谨的姿态。
此刻,他那双低垂的眼帘下,目光却幽深如古井。
少帝走下金阶,看向了司空崔衍。
两人心有灵犀地迈步走出殿门,来至未央宫。
后宫,殿门紧闭。
熏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腾,却压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算计。
“丹书铁券!武国公!”
十七岁的皇后王云霓,眉宇间带着几分酷似皇帝的阴鸷。
“他坐拥关陇十万虎狼之师,如今又得此不世殊荣。”
“然功高震主,古来大忌。”
“陆沉舟年纪尚轻,骤得此等泼天富贵与无边权柄,极易骄纵忘形。”
“这枚棋子,用得好,是殿下的登天梯。用不好”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怕是养虎为患啊。”
宋符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叹息道:
“陆沉舟如今立下不世之功,朕若是不赏赐,如何安抚民心。”
他不希望陆沉舟大胜,自然也不希望大败。
最好是能与突厥斡旋数年之久,他也可以趁机发展培养军队。
可是没想到,霍乱四百年的突厥,在黑甲军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短短四年光景,就被陆沉舟打到了王庭。
这要再不招抚,恐怕他返程的时候,顺手连洛阳都打了。
“皇后,我跟宰相商议过。”
宋符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询问这位智囊妻子。
“待陆沉舟班师,朕愿意在宗庙前。”
“当着皇室宗亲文武百官的面,宣其不世之功,后结为异姓兄弟。”
“将公主或宗室女嫁给将军或其子嗣,使其成为皇亲。”
“你看如何?”
王云裳沉思了一会儿。
这就升级成了国家信用,若是日后反悔,代价极大。
“臣妾以为可以明升暗降。”
“设一个虚职,任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掌调兵权但无统兵权。”
“委以帝师之名,既显尊崇,又远离实权。”
崔衍有些疑惑:“恐怕他不会乖乖地交出兵权,反而会生出逆反之心。”
这倒是一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