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糊了满脸,手指死死抠着冰凉的地面。
嘴里颠来倒去地念着“不能开除我啊!张秘书,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再给我次机会”
小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副狼狈相,心里头半点涟漪都没起。
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早该清理出去了!
他冷着声,把厂里的决定砸得更实:“孙浩同志,这通知白纸黑字,是厂领导班子的集体决定,盖着公章呢。”
“从今儿起,你跟国营酒厂,再没半毛钱关系!以后也别再踏进厂门一步。”
“不——!”孙浩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小张,象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你们凭什么?就为那点破事?”
“沉知行呢?我要见沉知行!他不能这么对我!”
“他一定是被苏扶摇那个小贱人迷昏了头!对,肯定是她!是她撺掇沉知行整我!”
他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象是彻底疯魔了,嘴里的话越发不堪入耳:“那个苏扶摇!装得跟个贞洁烈女似的,背地里还不是给我写情书?”
“她心里头有我!她得救我出去!她得替我去跟沉厂长求情!她人呢?为什么不来保我?啊?”
“耍我是不是?玩够了就想把我一脚踹开?没门儿!她苏扶摇敢耍我孙浩,老子”
“孙浩!”小张厉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象淬了冰的刀子,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敢污蔑苏扶摇同志一个字,我立马就找管事的同志说道说道,让你在这儿再多清醒清醒几天!”
“苏扶摇同志跟你清清白白,你那些龌龊心思趁早收起来!还情书?那封伪造的信,苏月早当众承认是她写的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苏扶摇同志多看一眼?”
“开除你,是你自己活该!咎由自取!少在这儿攀扯别人!笆篱子蹲不够,是不是?!”
小张的话象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孙浩最后一丝幻想和疯狂的叫嚣。
这个年代自然是没有什么造谣刑判的,但孙浩如果执迷不悟,打个流氓罪也是板上钉钉。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瞪得溜圆,象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伪造的信?苏月承认了?
苏扶摇清清白白?
那他这些日子象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自以为是的深情和占有欲,都成了天大的笑话?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耻辱感猛地冲上头顶。
他哇地一声,竟真的象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浑身抽搐,嘴里含混不清地诅咒着:“苏月苏扶摇你们都不得好死耍我都耍我”
小张嫌恶地皱紧眉头,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快又稳,仿佛要赶紧甩掉身后那股子腌臜晦气。
身后孙浩那绝望又怨毒的哭嚎,在他听来,不过是败犬最后的哀鸣,连一丝怜悯都欠奉。
刚走出派出所那扇沉重的铁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小张眯了眯眼,正准备推自行车,眼角馀光就扫到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正跟跄着往派出所里走。
“苏苏叔?”小张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来人正是苏文国!
他是认识的,之前苏月面试之前,苏文国还走过蒋家那边的关系。蒋大海私底下找过他,小张当时没一口诺下来,但也算认了脸。
相比上次,苏文国整个人象被抽干了精气神,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脸色蜡黄,走路都打着飘。
苏文国也认出了小张,这个跟在沉厂长身边的年轻人。
他象是抓住了根浮木,一把抓住小张的骼膊,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哭腔:“张、张同志是你啊我我来报案我家苏月,苏月她丢了!”
“跟她妈吵了几句嘴,跑出去两天两夜了,一点信儿都没有啊!”
“能找的地儿我都找遍了实在没法子了”
他说着,眼圈又红了。
小张心头猛地一沉!苏月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