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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惪取来帕子擦干手,同样认真地对马览说:“那你便不是俗人。”甚至,称得上是君子。
马览笑笑不说话,她对自己自有一套评判标准,旁人的客套话她不会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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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在马车里待了一阵,大长公主心头的烦躁才去了些。
身居高位又养尊处优了一辈子,面对马览挑不出错处的示好,她本该对她的识时务感到赞赏,但心里却一直不得劲,甚至是有些生气。
大概是那小吏匍匐在地,而她站在廊上俯视,二人如隔天地的场景,与先前二人交谈随意的画面相差过大,大长公主一时接受不了,心烦意乱间便连带着降罪于那小吏。
而又为了避免自己头脑冲动又拿刀乱砍人,大长公主只好先一步离开了谢府。
“殿下为何生气?”
言宣作为身边人,对玉衡茗的情绪转化很敏感,她此时又是一副忠心为主的忠仆模样,关心起大长公主的情绪来。
“这么明显?”
言宣失笑,大长公主这话说的,这京中谁人不知她喜怒于形,情绪最是好猜,偏她自己倒是以为自己收敛得挺好。
但主子的面子却是不能驳的,于是言宣说:“是仆对殿下太熟悉了。”
大长公主听到此话,愉悦地笑出声,先前的烦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小吏刻意疏远我。”她对言宣解释,言语间竟含着几分委屈。
听着她的委屈话语,她的身边人想的却是:果真霸道,一如当年。
身边人言宣又想笑了,或许是今日大长公主杀镇守的举动令她震动,她现在回想起以前的事,心绪倒也平和。
尽管后来她反应过来,玉衡茗今日的举动不全是为她。
言宣继续为她扇风,心里哂笑,嘴上却照例安慰:“乡野小吏,知道殿下身份,一时害怕罢了,她既如此愚拙,无趣疏远,那殿下寻个不会疏远的便好了。”
但言宣此时的心声却是:你刻意暴露自己身份,但凡有些头脑的都不敢再亲近,现下还自己委屈上了,这烂脾气还真是几十年不曾变过。
“宣儿说的有理。”
大长公主不知身边人所想,但她就喜欢旁人顺着她,尤其是言宣顺着她,这会儿心情愈发舒畅起来。
言宣想得不错,大长公主今日这一出,表面虽是一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但又不全是为了言宣。
有此举动,一是大长公主被那镇守骗了一次,并不觉得那人的话还有什么可信度,不如去他府中搜查来得快;二则是皇家秘辛,旁人不得探听,当时那谢府的人还在那杵着,甭管这镇守口里又攀扯出哪个王侯高官,都不是一个商贾之家该听去的。
再就是,宣儿当时显然动怒了,若她不作出什么表示来,只怕日后表面功夫宣儿都不愿做了。
甚至,或许哪日宣儿就会爬上她的床,把她这老身子骨捂死也不一定?
被自己的联想笑到,大长公主夺过言宣的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惹得言宣不解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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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一行人在挽天楼前歇了脚。
大长公主好奢靡,爱排场,小店看不上,就喜欢挽天楼这样的豪华大酒楼,对挽天楼掌柜热情周到的服务也很是满意,拿了个顺眼的房号牌就进去待着了,其它侍卫也被言宣安排入住。
大长公主决定在这儿待到查出那背后之人再走,索性一次性就交了十日的饭钱和住宿费。
挽天楼兼具吃喝住玩,又修得大,装下百人绰绰有余,只是这费用却并不便宜,就算掌柜给她们一行人打了八折,这挽天楼所得的利润依旧丰厚,这可把掌柜高兴坏了,更加热情地照顾起了这群金疙瘩。
正所谓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挽天楼当了几年的茶楼,每日靠收点茶水钱维持楼中收入,这还是第一次收这么多钱,掌柜顿时忆起往昔挽天楼的辉煌,那可是真日进斗金呐,比之今日也不遑多让!她边感叹边指挥小二照顾客人,自己也殷勤地跑去后厨房关怀起厨子来。
顶楼,谢安玄呷了口凉茶,将镜窗合上,视线里热闹的场景霎时便被精细的木雕代替。
这镜窗是挽天楼一大宝贝,建挽天楼的谢家主早在设计时就费了心思,这每层楼房间围成的都是个圆,从下至上,房间越来越少,而顶楼就只有一间房,那镜窗正处于整个建筑顶部的中心,从此处看就能观察到每层楼廊上所有人的动向。
“看来这位大长公主要待挺久的。”
谢安恒点头附和。她对大长公主还是挺稀奇的,毕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