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人间烟火特有的韵律。
氤氲的蒸汽从灶台上飘散出来,带着鱼汤的鲜香。
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透过敞开的窗棂,落在花架秋千上那个静静晃动的身影上。
仙晚意今日穿着一身简单的黑白素色长裙,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
乌黑的墨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
在黑白分明的素净映衬下,她本就清绝的容颜更显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冽,仿佛一幅泼墨山水中的孤高清影,与这充满烟火气的院落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构成了一幅令人屏息的画卷。
苏白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指尖沾染的鱼腥味,灶膛里噼啪作响的木柴燃烧声,锅中咕嘟冒泡的鲜香……这些凡俗的感知,仿佛都渐渐远去。
他的思绪,被那黑白清影轻易地拽离了此刻的宁静,飘向了遥远的时空深处,坠入了那片记忆里永不褪色的惊鸿一瞥——
那是在一片法则混乱、罡风肆虐的远古战场遗迹。
断壁残垣间,弥漫着尚未散尽的杀伐之气与空间裂缝。
年轻的苏白,正为追寻一道罕见的“混沌剑魄”而误入险地。
就在他几乎要被一道骤然撕裂的空间裂缝吞噬之际——
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那毁灭性的裂缝之前。
她身着白色战甲,甲胄上沾染着暗金色的神血,墨发在狂暴的罡风中肆意飞扬,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
侧颜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惊鸿一现,线条冷硬完美,眼神却比那空间裂缝更深邃更冰冷。
她甚至未曾回头看一眼险境中的苏白,只是随意地抬起了那只同样沾染血迹的手,对着那足以吞噬万物的空间裂缝,凌空一握。
“定。”
冰冷的字眼降下的敕令。
那狂暴肆虐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瞬间凝固僵持。
毁灭性的吸力戛然而止。
下一瞬,她五指收拢。
无声无息间,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般,在她掌心寸寸碎裂湮灭。
做完这一切,那道玄甲身影甚至没有半分停留,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遗迹深处,只留下漫天逸散的空间碎片,以及……
呆立在原地,心脏狂跳神魂皆震的苏白。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末代神帝仙荼。
惊鸿一瞥,便是刻骨铭心。
那道在毁灭中定鼎乾坤碎裂虚空的背影,那份视万物为尘埃的绝对力量与孤高,如同最锋利的剑,瞬间贯穿了他年轻的生命,成为了他此后十万年追逐的……
道标与执念。
也就那时候,他忽然觉得太徽神君的身份有了用,能用这个名头经常拜访神域。
毫无顾忌的接近仙荼,只不过末代神帝身边始终有一个人——仙阳帝君。
锅里的鱼汤咕嘟一声,冒出一个大泡,浓郁的鲜香将苏白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着鱼鳞和水渍的手,再抬眼望向花架下,秋千上那个正闭目感受着纯净灵气,神情宁静甚至带着一丝慵懒惬意的女子。
强烈的反差感冲击着他。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在远古战场遗迹中,能随手捏碎空间裂缝的末代神帝,此刻会如此安然地坐在一个凡俗小院的秋千上,享受着阳光微风和最简单的灵气。
而自己此刻像个凡夫俗子烹鱼。
一丝极其复杂却又无比满足的笑意,缓缓爬上苏白的唇角。
这平凡的烟火,这难得的宁静,这褪去所有光环后真实的她……或许,这就是他穷尽十万年转世追随触及的,最美好的“道”之所在。
他收敛心神,重新专注于手中的锅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