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看不出我妻子的身份,可是为什么,您要让悲剧发生?”
“妻子?看来你已经不再恨她了。”大主教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我依然恨她。但我同样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主教敛起笑容,向前踏了一步,清奎面前的玉剑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我记得你刚当郡守的时候,经常问我一个问题。”大主教仰着头,似乎是在回忆,“你问我,天下族类,究竟是族恶,还是心恶?我那时回应你的,是根据周天神辞演变而来的教义。族恶,心必恶。心恶,族不一定恶。所以周天神辞把神族和人族归为天元,是为寰瀛之主。兽灵异族归为地灵,是为兽奴。妖魔幻族归为鬼刹,是为罪恶。”
大主教继续说:“你从长尾族的遭遇出发,假定了他们和人类几乎相同的特征,却要被视为兽奴,所以心里不安,觉得他们非为族恶。长期以来,无论是长尾族还是其他的兽灵异族,在寒单城都是被视为兽奴,千百年皆如此,像郡守一样内心不安的人很多,但大家都遵从了教义。我那时虽是驳回了郡守的提问,但其实内心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而且,我所思考的族恶,不只是长尾族,还包括了魔族。”
清奎的内心兀地绷紧。
此时他和大主教不知不觉对视到一起,大主教的眼睛不是寻常的黑色,而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浅褐色,里面浮着一个怪异的三角图案。
“是的,那个女人来到寒单城,包括和你成亲,都是我默许的。因为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族恶,还是心恶?可惜,我没有在第一时间看穿她善良外衣下的祸心,直到后来才知道她潜入寒单城的目的是为了破坏寒单城的赐福根基,从而引入魔族占据寒单。所以,我不得不站出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对于这个悲剧,我也有责任,所以当初我没有选择降罪于你,而是继续让你担任郡守赎罪。”
大主教说着说着又进了一步,玉剑的晃动更加厉害。
他语重心长地说:“天神对待他的臣民是仁慈的,不会因为一时的过错而惩罚他的一生。是族恶,还是心恶?当初你在问我的同时,天神已经就此对你降下考验。这些年来,我对你一直尽心尽力,期待你能真正完成赎罪。我知道你对答案不会满意,但天地间当有规则存在,就像禽畜归于下奴,罪人止于屠刀,天地的规则不会因为你的喜好而改变,一时的僭越换来的快乐,只会换得天神降下更大的惩罚,这也是规则。”
规则规则,大主教口中的规则几乎是压在清奎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咬着牙,辩声道:“难道就因为规则,我们连自我争取都不能了么?”
“争取?”大主教冷笑,“清奎,你口中的争取,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天神?”
清奎倏然哑口。
大主教冷冷地盯着他,“寒单城是天神的下民,终生侍奉天神,是从祖先立下的誓言。你难道忘了,天神教存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了么?”
清奎眼珠来回晃动,忆起了周天神辞中天恸一章的最后一节。
“待重归之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没错,天神教存在的意义是等待天神的重归,准确的说是天之神的重归。在这漫长的旅途中,天神的下民放弃了自己的追求,把自己锁在旧原,以待腾飞之日。”大主教娓娓道来,“清奎,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变成了一个自私的庸碌之徒,这才是让我感到失望的地方。”
大主教的话句句锥心。清奎并非不信任天神教,作为寒单城人,从小受到熏陶的他比谁都了解天神教存在的意义和追求,这关乎寒单城存在的意义。可是在当年的甯婳一事后,他变成了一个只为赎罪处处谨小慎微的人,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信仰。
所以当大主教的话让他想起曾经的信仰,不由得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他低下头,喃喃道:“我,错了么?”
“清奎,是族恶,也是心恶。”
耳边的声音飘起,清奎猛然抬头,发现大主教近在眼前,正一脸欣慰地看着他。
“天神的惩罚已经结束,你还有带领臣民改过自新的机会。但若是一意孤行,即使能换来片刻的欢愉,随之而来的降罚可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你要带领你的臣民走向兴盛,还是毁灭?清奎,这是你最后的选择。”
清奎内心一片寂然。
良久,他平静道:“大主教,这几日新教推行,数万奴仆得以为人,是我此生做过的最自豪的事。即便是降罪,我也希望大主教能向天神求情,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无论怎样刑罚都好,但是恳请天神准许新教继续推行下去。”
这一切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