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性,则盗跖亦伯夷已,又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
译文:
那天下最纯真的道德,就是不失去其本性之实。所以连在一起长出来的不能说是并生,而生长出的也不能算是多余,本来就是长的,不能说它是多余的,本来就是短的,不能说是不足。因此,野鸭的小腿虽然很短,非要给它接上一段,就会让它很痛苦;鹤的腿虽然很长,如果截去一段,就会造成极大的悲伤。所以,事物原本就很长是不可以随意截短的,事物原本就很短也是不可以随意续长的,这样各种事物也就没有必要去排除忧患了。噫!我想仁义恐怕不是人类所特有的本**!否则,那些所谓的提倡仁义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忧愁,并且还在不知疲倦地追求呢?
况且对于脚趾并生的人来说,如果把他的两个长在一起的脚趾分开,他就会哭泣;对于比常人多长出一只手指的人来说,咬断那只多出的手指,他也会痛得哀嚎。以上两者,有的是多于正常的手指数,有的是少于正常的脚趾数,而它们所受到的忧虑却是相同的。如今世上那些经常把仁义挂在嘴边的仁人,天天愁眉苦脸地对人间的祸患感到忧虑;那些不讲仁义道德的人,丢弃了人的本性和纯真而去贪求富贵。噫!我想仁义恐怕不是人类所特有的本**!所以,从夏、商、周三代开始到现在,天下人都因为它而喧闹不休,奔走呼号!
况且,用曲尺、墨线、圆规、角尺来校正事物,事实上是在损伤事物的木性;用绳索胶漆把事物紧紧粘在一起,实际是在伤害事物的自然属性;弯腰屈膝地弹奏礼乐,和蔼可亲地施行仁义,借此来安慰天下的百姓,这样做也就失去了人的常态。天下有它固有的常态。所谓常态,就是弯曲的用不着曲尺来校正,笔直的用不着墨线来校正,圆的用不着圆规来校正,方的用不着角尺来校正,本来就分开的物体不需要胶漆连在一起,本来就一体的物体不需要绳索拥绑起来。于是,天下万物都不知不觉地生长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长,同样都不知不觉地有所得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所得。所以古今道理并没有两样,不能对它们有任何的亏损。然而仁义为什么连续不断地,如胶漆绳索般缠绕于道德之间呢?这太让天下人迷惑不解了!
小的迷惑,足以改变人的方向,大的迷惑,足以改变人的本性。怎么知道会是这样的呢?自从虞
舜标榜仁义搅乱天下以来,天下的人们就没有不为仁义争相奔走的,难道这不是用仁义改变了人原本的真性吗?那么,我们就拿这个话题来讨论讨论。从夏、商、周三代以来,天下人没有不因为外物而错论自身本性的。小人为了私利而不惜舍弃生命,士人不惜冒生命危险去追求功名,大夫不惜生命来壮大自己的家业,圣人为了天下不惜生命。这四种人,虽然所从事的事业不同,名声也各不一样,但是他们不惜生命去损害人的本性,却是同一样的。臧与谷两个人一起去放羊,结果两个人都把羊弄丢了。有人问臧当时你在做什么,臧说他当时在读书;又问谷当时在做什么,却说是在玩投骰子的游戏。虽然这两个人所做的事不一样,但是他们把羊弄丢这件事却是同样的。伯夷为了得到个好的名声,死在了首阳山下,盗跖为了私利,死在东陵山上,这两个人,虽然死的原因不同,但他们残害生命、改变本性的后果却是相同的。我们为什么还要说伯夷死得值,而盗跖罪该万死呢!天下的人们都在为利益而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些为仁义而付出生命的,世人称他为君子;那些为财货而搭上性命的,世人称他为小人。他们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有的人成为君子,而有的人却成了小人。如果从残害生命、改变本性这方面去看,那么盗跖也可以当成伯夷,既如此,哪里还有什么君子和小人之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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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夫属其性乎仁义者,虽通[通:通达)如曾史,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于五味,虽通如俞儿[俞儿:齐桓公时善识味者],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乎五声,虽通如师旷,非吾所谓聪也;属其性乎五色,虽通如离朱,非吾所谓明也。吾所谓臧者,非仁义之谓也,臧于其德而已矣;吾所谓臧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夫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夫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虽盗跖与伯夷,是同为淫僻也。余愧乎道德,是以上不敢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
译文:
况且,自己的本性属于提倡仁义一类的,哪怕像曾参和史蝤那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