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我看《礼记》上圣人的教诲:为长辈清扫脏物时应如何使用簸
箕扫帚,进餐时如何拿匙和筷子,在长辈面前咳唾、应答问话等行
为态度,以至为长辈拿蜡烛、端水洗手等日常小事,都有明确的礼
节规定,也可说是极为详备了。但此书已经残缺不全,没有恢复原
来的样子;那上面还有未能记载的某些礼节规矩,以及随社会变动
而改变了的礼节。所以学问通达的君子,就自己定下一些礼法节
度,互相承袭实行,从而被社会上称为士大夫风操。虽然因各自家
庭情况颇有不同,所得见解也不一致,因而互相推长话短,但他们
修身养性的路径,却是可以知道的。从前在江南的时候,眼睛所看
到的,耳朵所听到的,都很有礼法规矩,耳濡目染,人自然会懂礼
节,就像蓬生长在麻中,不扶也会长得直一样,不用多费笔墨教育。
你们生长于战争动乱年代,有些礼节看不到也听不到,所以我姑且
记录下来以传给子孙后代看。
《礼记》说:“见到有与死去的亲人相像的人或听到与死去的亲
人相同的名字,心中都会突然感到惊骇。”这是因为有所感触,自然
引发的内心哀伤;若在日常与人交往中,就可以申诉自己的情怀,
说明悲伤的原因。即使在一些无法避开家讳的时候,也应当强自
忍耐不表露出来。这就像自己的伯、叔、兄弟等人,酷似先人,难道
可以一辈子因此伤心断肠,而断绝和他们来往吗?《礼记》中又说:
“写文告时不避讳,在祖庙中说祝辞时不避讳,与国君谈话时不避
自己父母的讳。”由此可知,在听到有关先祖的名字时,必须要斟酌
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而不必慌忙地避开离去。梁朝的谢举,很有
声誉,可他只要一听到先父先母的名讳就会失声痛哭,被当时的人
所讥笑。还有臧逢世,他是臧严的儿子,学习勤奋而有品行修养,
不失其好门风。梁元帝在当江州刺史的时候,派他到建昌督察有
关事宜,郡县的士民百姓,竞相上书言事,从早到晚聚满了公堂,几
案上堆满了文书,凡是书信中写有“严寒”字样的,臧逢世都必定对
着书信流泪哭泣,而不能审察其中到底有无可取可记的事项,因此
多次荒废了公事,以至大家都为之怨恨惊骇,结果臧逢世因办不好
公事而被遣还。以上讲的都是一些过分讲究避讳的事。近来在扬
都,有一士人忌讳“审”字,而他又与一个姓沈的人交情深厚。姓沈
的给他写信时,为避他的讳而只署自己的名,不写上姓,这就不合
人情了。
凡是要避讳的,都应该找和原字意义相同的字来代替。如齐
桓公名叫小白,博戏中的“五白”就被称为“五皓”;西汉淮南厉王名
叫“长”,他的儿子刘安编著《淮南子》时,就把琴的长短说成“修
短”。但却从没听说谁把布帛称为“布皓”,把肾肠称为“肾修”的。
梁武帝小名叫阿练,他的子孙都称练为绢,假如把销炼物称为“销
绢物”,恐怕就违背原意了。还有讳“云”字的,把“纷纭”称为“纷
烟”;有讳“桐”字的,把“梧桐树”称为“白铁树”,这便近似于开玩笑
了。
周公给儿子取名叫伯禽,孔子给儿子取名叫鲤,这类名字的意
义只限于他们儿子自身,自然可以没什么禁忌地使用。至于像卫
侯、魏国公子、楚国太子的名字都叫虮虱,司马相如的小名叫犬子,
王修的小名叫狗子,这就牵连到他们的父辈,在道理上是讲不通
的,古时人们所实行的,正是今人所讥笑的。北方人多有给儿子取
小名为驴驹、小猪的,让儿子自称这样的名字,以及让他的兄弟也
这样叫他,又怎么能忍心呢?前汉有个人叫尹翁归,后汉有个郑翁
归,梁朝也有叫孔翁归的,又有叫顾翁宠的,晋代有人叫许思妣、孟
少孤的,像这样的名字,还是应当避免才好。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