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巢父、许
由,把天下让给别人;而市道小人,却为一钱之利争执不休。”
这其中,人与人之间的悬殊就更大了。
齐文宣帝登上皇位没几年,就沉浸于酒色,放纵恣肆,目
无纲纪。但他总算还能把政事授权尚书令杨遵彦处理,所以
朝廷内外倒也平静,朝野上下安然,人人各得其所,没有引起
什么非议,最终保全了天保王朝。后来杨遵彦被孝昭帝所杀,
国家的刑政法律也因此而废弛了。斛律明月是齐朝安邦制敌
的将帅,可他却无罪被杀,军队将士因而人心涣散,这使北周
萌发了吞并北齐的念头。而关中的人民,至今仍对斛律明月
赞扬有加。这个人用兵打仗,又岂止是千军万马众望所归!
他的生死存亡可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
张延隽在任晋州行台左丞时,严格管理扶持主将,镇守边
疆国界,储积物资,爱惜黎民百姓,使晋州坚稳威重可与一国
相匹敌。而一些卑鄙小人因为不能随心所欲便大力排挤他;
后来,张延隽被取代了,晋州上下一片混乱,北周一举兵,晋州
就被扫平了。齐朝败亡就是从这里开始了。
勉学第八
自古明王圣帝,犹须勤学,况凡庶乎!此事遍于
经史,吾亦不能郑重①,聊举近世切要,以启寤汝耳②。
士大夫子弟,数岁已上,莫不被教,多者或至《礼》、
《传》,少者不失《诗》、《论》。及至冠婚,体性稍定;因
此天机,倍须训诱。有志尚者,遂能磨砺,以就素
业③;无履立者④,自兹堕慢⑤,便为凡人。人生在世,
会当有业:农民则计量耕稼,商贾则讨论货贿⑥,工巧
则致精器用,伎艺则沈思法术⑦,武夫则惯习弓马,文
士则讲议经书。多见士大夫耻涉农商,差务工伎,射
则不能穿札,笔则才记姓名,饱食醉酒,忽忽无事⑧,
以此销日,以此终年。或因家世余绪,得一阶半级⑨,
便自为足,全忘修学;及有吉凶不事,议论得失,蒙然
张口⑩,如坐云雾;公私宴集,谈古赋诗,塞默低头,欠
伸而已。有识旁观,代其入地。何惜数年勤学,长受
一生愧辱哉!
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多无学术,至于谚
云:“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无不熏衣
剃面,傅粉施朱,驾长檐车,跟高齿屐,坐棋子方
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于左右,从容出入,望若神
仙。明经求第,则顾人答策;三九公宴,则假手赋
诗。当尔之时,亦快士也。及离乱之后,朝市迁革。
铨衡选举,非复曩者之亲;当路秉权,不见昔时之
党。求诸身而无所得,施之世而无所用。被褐而丧
珠,失皮而露质,兀若枯木,泊若穷流,孤独戎马之
间,转死沟壑之际。当尔之时,诚驽材也。有学艺
者,触地而安。自荒乱已来,诸见俘虏,虽百世小人,
知读《论语》、《孝经》者,尚为人师;虽千载冠冕,不
晓书记者,莫不耕田养马。以此观之,安可不自勉耶?
若能常保数百卷书,千载终不为小人也。
夫明《六经》之指,涉百家之书,纵不能增益德
行,敦厉风俗,犹为一艺,得以自资。父兄不可常
依,乡国不可常保,一旦流离,无人庇荫,当自求诸身
耳。谚曰:“积财千万,不如薄伎在身。”伎之易习而
可贵者,无过读书也。世人不问愚智,皆欲识人之多,
见事之广,而不肯读书,是犹求饱而懒营馔,欲暖而惰
裁衣也。夫读书之人,自羲、农已来,宇宙之下,凡
识几人,凡见几事,生民之成败好恶,固不足论,天地
所不能藏,鬼神所不能隐也。
有客难主人曰:“吾见强弩长戟,诛罪安民,以取
公侯者有矣;文义习吏,匡时富国,以取卿相者有
矣;学备古今,才兼文武,身无禄位,妻子饥寒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