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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颜氏家训9

经》、《论语》:皆终成大儒,此并早迷而晚寤也。世人

婚冠未学,便称迟暮,因循面墙,亦为愚耳。幼而学

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学者,如秉烛夜行,犹贤乎瞑目

而无见者也。

学之兴废,随世轻重。汉时贤俊,皆以一经弘圣

人之道,上明天时,下该人事,用此致卿相者多矣。末

俗已来不复尔,空守章句,但诵师言,施之世务,殆

无一可。故士大夫子弟,皆以博涉为贵,不肯专儒。

梁朝皇孙以下,总之年,必先入学,观其志尚,出身

已后,便从文史,略无卒业者。冠冕为此者,则有何

胤、刘王献、明山宾、周舍、朱异、周弘正、贺琛、贺革、萧

子政、刘纟舀等,兼通文史,不徒讲说也。洛阳亦闻崔

浩、张伟、刘芳,邺下又见邢子才:此四儒者,虽好经

术,亦以才博擅名。如此诸贤,故为上品,以外率多田

野闲人,音辞鄙陋,风操蚩拙,相与专固,无所堪

能,问一言辄酬数百,责其指归,或无要会。邺下

谚曰:“博士买驴,书券三纸,未有驴字。”使汝以此为

师,令人气塞。孔子曰:“学也禄在其中矣。”今勤无益

之事,恐非业也。夫圣人之书,所以设教,但明练经

文,粗通注义,常使言行有得,亦足为人;何必“仲尼

居”即须两纸疏义,燕寝讲堂,亦复何在?以此得胜,

宁有益乎?光阴可惜,譬诸逝水。当博览机要,以

济功业;必能兼美,吾无间焉。

俗间儒士,不涉群书,经纬之外,义疏而已。

吾初入邺,与博陵崔文彦交游,尝说《王粲集》中难郑

玄《尚书》事。崔转为诸儒道之,始将发口,悬见排

蹙,云:“文集只有诗赋铭诔,岂当论经书事乎?且

先儒之中,未闻有王粲也。”崔笑而退,竟不以《王粲

集》示之。魏收之在议曹,与诸博士议宗庙事,引据

《汉书》,博士笑曰:“未闻《汉书》得证经术。”收便忿

怒,都不复言,取《韦玄成传》,掷之而起。博士一夜共

披寻之,达明,乃来谢曰:“不谓玄成如此学也。”

夫老、庄之书,盖全真养性不肯以物累己也。

故藏名柱史,终蹈流沙,匿迹漆园,华辞楚相:此任纵

之徒耳。何晏、王弼,祖述玄宗,递相夸尚,景附草

靡,皆以农、黄之化,在乎己身,周、孔之业,弃之度

外。而平叔以党曹爽见诛,触死权之网也;辅嗣以多

笑人被疾,陷好胜之阱也;山巨源以蓄积取讥,背多藏

厚亡之文也;夏侯玄以才望被戳,无支离拥肿之鉴也;

荀奉倩丧妻,神伤而卒,非鼓缶之情也;王夷甫悼

子,悲不自胜,异东门之达也;嵇叔夜排俗取祸,岂和

光同尘之流也;郭子玄以倾动专势,宁后身外己之风

也;阮嗣宗沈酒荒迷,乖畏途相诫之譬也;谢幼舆赃贿

黜削,违弃其余鱼之旨也:彼诸人者,并其领袖,玄宗

所归。其余桎梏尘滓之中,颠仆名利之下者,岂可

备言乎!直取其清谈雅论,剖玄析微,宾主往复,娱心

悦耳,非济世成俗之要也。洎于梁世,兹风复阐,

《庄》、《老》、《周易》,总谓《三玄》。武皇、简文,躬自讲

论。周弘正奉赞大猷,化行都邑,学徒选千余,实为

盛美。元帝在江、荆间,复所爱习,召置学生,亲为教

授,废寝忘食,以夜继朝,至乃倦剧愁愤,辄以讲自释。

吾时颇预末筵,亲承音旨,性既顽鲁,亦所不好云。

齐孝昭帝侍娄太后疾,容色憔悴,服膳减损。

徐之才为灸两穴,帝握拳代痛,爪入掌心,血流满手。

后既痊愈,帝寻疾崩,遗诏恨不见太后山陵之事。

其天性至孝如彼,不识忌讳如此,良由无学所为。若

见古人之饥欲母早死而悲哭之,则不发此言也。孝为

百行之首,犹须学以修饰之,况余事乎!

梁元帝尝为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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