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银白色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最终缓缓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紧绷的身体线条,终于彻底松懈下来。那是一种无声的、带着巨大疑虑却又最终选择了信任的默许。
乌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得到了某种珍贵的认可。
他不再犹豫,将指尖那团冰凉黏腻的草药泥,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敷在了银爵肋下那道狰狞翻卷的伤口上!
“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强烈刺激和冰凉触感的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细针,猛地扎进伤口深处!
银爵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巨大的凉气!
整个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黝黑的皮肤下肌肉虬结隆起,巨大的尾鳍“啪”地一声重重拍打在潮湿的礁石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和苔藓碎屑!
他银白色的瞳孔骤然放大,墨黑的眼白似乎都因为这剧痛而收缩,额角瞬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滚落,混合着之前的海水,在下颌汇聚成滴。
痛!比被章鱼腕足抽中时更尖锐、更深入骨髓的痛!
那草药泥像是有生命一样,带着一股蛮横的、灼烧般的“力量”,狠狠钻进了他受损的皮肉里!
这感觉糟糕透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发出痛吼,锋利的爪尖深深抠进了身下的礁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然而,就在这剧痛爆发的顶点,银爵死死咬住了牙关!
下颚的线条绷得像岩石般坚硬。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鸣,却硬生生将那声痛呼咽了回去。
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新一轮的锐痛。他强迫自己忍耐着。
不是因为相信这古怪的草药,而是……因为那双眼睛。那双此刻正紧张地注视着他反应、充满了关切和一丝不安的浅蓝色眼眸
乌显然也感受到了银爵瞬间爆发的痛苦,他敷药的手指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心疼。
“很……很疼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浅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自责。
“对不起……我知道这药敷上去会很刺激……但村里的老渔夫说,这种海蛇草捣碎了敷伤口,能防止烂肉,好得快……”
他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小,看着银爵强忍痛楚、冷汗淋漓的样子,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银爵艰难地抬起眼,对上乌愧疚的目光。他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平复身体的痉挛,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没……事。”
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明显的颤抖,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韧。
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乌继续。
看到银爵强忍的模样,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忍,再次低下头,更加小心、更加轻柔地将剩下的草药泥一点点、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
他的动作极尽所能地放轻,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每一次触碰都屏住呼吸,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那专注的神情,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洞穴里只剩下银爵粗重压抑的喘息声、草药刺鼻的气味,以及乌指尖轻柔涂抹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时间在痛苦与专注的对抗中缓慢流淌。
终于,最后一点药泥覆盖了伤口。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收回手,看着被墨绿色药糊覆盖的伤口,又看看银爵依旧紧绷、布满冷汗却不再剧烈痉挛的身体,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
他随手在旁边还算干净的石壁上蹭了蹭沾满药泥的手指,然后默默地挪到银爵身旁不远处的一块稍矮的礁石上,坐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身体微微侧向银爵的方向。
金色的长发垂落肩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不再紧盯着伤口,而是望着洞口方向那片被天光微微照亮的海面,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陪伴着。
小小的琼鼻温美如玉,淡玫瑰色的薄唇轻轻抿着,侧脸的线条柔和而沉静,像一尊守护在礁石间的精灵雕像。
沉默在潮湿的洞穴中蔓延。
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永恒节奏从洞外隐隐传来,还有银爵逐渐平复下来的、依旧带着痛楚余韵的呼吸声。
这沉默并不压抑,反而像一层无形的、温柔的纱,包裹着两个刚刚经历了“治疗”风暴的生命。
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在药草的苦涩气味中悄然滋生。
银爵靠在冰冷的礁石上,肋下的伤口依旧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刺痛,但最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