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耳根后面那片薄薄的皮肤,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一股陌生的、汹涌的热流,从心脏深处炸开,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冲得他头晕目眩!
他想反驳,想质问,想用最严厉的兽人逻辑斥责这种愚蠢的念头。
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乌,盯着那双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浅蓝色眼眸,仿佛要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或谎言。
没有。
只有一片坦荡的、近乎透明的真诚。仿佛他说出的,是这世间最自然不过的道理。
洞穴里陷入了死寂。
连洞外的海浪声似乎都遥远了。
只有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气流,带着药草的苦涩和海风的咸腥,以及一种全新的、灼热而陌生的温度。
银爵猛地低下头!
动作快得几乎带起风声。
银白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像一道仓促拉上的帷幕,遮掩住了他此刻无法控制的表情。
他死死盯着自己搁在礁石上的、指节分明的手掌,仿佛那上面突然开出了奇异的花。
黝黑的皮肤下,血液奔流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能感觉到自己耳尖那一片薄薄的软骨,正不受控制地持续升温、发烫,那热度甚至蔓延到了脖颈两侧!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混杂着巨大震惊、强烈悸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羞赧的情绪,如同失控的洋流,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巫师冰冷的箴言,在那句“因为想到了你在”面前,如同被阳光照射的薄冰,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
长久以来坚信不疑的世界,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名为“乌”的缝隙。
时间在无声的灼热中缓慢流逝。
银爵低着头,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礁石雕像。
乌也安静地坐在一旁,浅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困惑,一丝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默默地看着银爵低垂的头颅和那微微泛红的耳尖。
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决心,银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海水的微咸和草药的苦涩,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银白色的发丝滑落,重新露出他的脸庞。黝黑的肤色似乎也掩盖不住刚才那阵汹涌热流留下的余韵,脸颊的线条绷得极紧。
但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双银白墨黑的异瞳,此刻不再有困惑或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破釜沉舟般的郑重。
仿佛他接下来要问出的,是一个关乎信仰、关乎世界根基的终极问题。
他的目光,像两道凝聚了所有勇气和探寻的光束,直直地、不容闪避地投向乌那双清澈的浅蓝色眼眸。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酝酿着力量。洞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连海浪声都屏息凝神。
“……我们……”
银爵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粗粝的沙石摩擦,带着一种奇异的紧张和郑重,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清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旋、冲撞了无数个日夜的词语,那个对兽人而言意义非凡、却对人类而言可能轻飘飘的词语:
“朋友?”
声音不大,却如同投入深海的巨石,在狭小的洞穴里激起无形的巨大回响。
乌愣住了。
他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银爵会问出这样一个词。
浅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大,像两泓被惊扰的清澈湖水,清晰地映出银爵此刻郑重到近乎肃穆的表情。
那表情里,有期待,有紧张,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仿佛一个站在悬崖边缘,递出手中唯一信物的孩子。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洞外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药草的苦涩气味,潮湿冰冷的空气……一切感官都变得遥远。
乌的眼中,只剩下银爵那双紧盯着他的异色眼瞳,那里面燃烧着的、纯粹而灼热的探询。
随即,一个无比灿烂、无比温暖的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阳,猛地绽放在乌的脸上!那笑容点亮了他精致的眉眼,驱散了洞内所有的阴霾和沉重。
他用力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誓言般的肯定:
“嗯!朋友!”
“朋友”!
这个词像一道温暖而强大的洋流,瞬间席卷了银爵全身!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确认,一种跨越了物种、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