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西大街上,脚下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晚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呵出的白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身上的棉袍略显单薄,为了不引人注目。
两人换上了寻常富家公子的装束,连随身玉佩都摘了。
易年笑了笑,指向不远处一座三层小楼,开口道:
"请你喝茶。"
说话时候,地方到了。
那小楼飞檐翘角,黛瓦上覆着层薄雪,檐下悬着六角宫灯,暖黄的光晕在风雪中晕染开来。
门楣上挂着块乌木匾额,上书"不用问"三个瘦金体大字。
笔锋如刀,却又在转折处透着几分圆融。
周晚挑眉:"你带我来这儿?"
"怎么,堂堂一字并肩王,没来过这天下第一茶楼?"
易年打趣道。
周晚哼了一声:"这地方的消息比皇宫密探还贵,不过茶是真不好喝…"
说着话的时候,二人踏着青石台阶而上。
门廊两侧立着对青玉雕的麒麟,眼珠是用南海黑曜石镶嵌,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易年的手指不经意拂过左侧麒麟的角,那里有道细微的裂痕,也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
推开雕花门扉,暖意夹着茶香扑面而来。
大堂内陈设极简,十二张黄花梨茶案错落摆放,每张案旁都设着青铜炭炉,炉上银壶冒着袅袅热气。
四壁挂着前朝名家的山水,仔细看去,那些云雾缭绕处竟暗藏各国舆图。
柜台后的小伙计正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
听见门响,迷糊抬头,待看清来人面容,手中茶匙"当啷"掉在地上。
"易…易…"
伙计的喉结上下滚动,脸色瞬间煞白。
一时间,也不知称呼易年什么。
靠窗的茶案旁,三个正在低声交谈的商贾猛地站起,紫砂壶被衣袖带翻,陈年普洱泼了满案。
最里间的珠帘后传来瓷器碎裂声,显然有人失手打碎了茶盏。
整座茶楼霎时死寂,唯有银壶中的水还在咕嘟作响。
易年恍若未觉,径自走向中央的莲花座茶台。
那是"不用问"最尊贵的位置,平日至少要提前半年预约。
"两杯云顶雾凇…"
说着,拂袖坐下,伸手指了指周晚,开口道:
"他付钱…"
这时,珠帘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蓄着胡子的老者匆匆赶来,腰间七宝蹀躞带上的玉扣撞得叮当乱响,正是茶楼大掌柜。
听周晚说,叫谢三更。
"易公子…"
谢三更躬身时,后颈渗出细密汗珠,"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周晚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幕。
一年前易年独闯"不用问"时他不在场,但看这架势,当初的"敲打"恐怕相当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