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隔壁坊的另一家书斋之中。
一位体貌俊朗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正生气地数落着一名穿着华贵的罗衫裙的少女。
“阿妙你怎能帮助你哥的敌人,这个罗贯中也真是的,明明我陆子虞的书斋是临安最大的书斋,他偏偏要投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斋,他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
闺名阿妙的少女抬头白了陆子虞一眼,随后又低头捧着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阿妙你不当家不知财米油盐贵,就算他写的好,你买一本也就够了,为什么要买十本啊,这不是浪费钱吗?”
“哥你真是气糊涂了。当时书斋里的博士根本忙不过来,我一个姑娘家的总不能跟一群汉子挤在一块吧,所以我没让他找零,直接扔了一两银子,百文一本可不就得十本吗?”
“有道理,呃……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见陆子虞又要发癫,少女立刻打断对方。
“罗先生有大才,想给谁投稿就给谁投稿。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把人家挖过来啊,冲我发甚的脾气。”
一句话,直接将他堵得哑火,忽然陆子虞眼前一亮,两手猛地一拍,吓了自己妹妹一个激灵。
“对啊!阿妙你说的对啊,这书这么火爆,而郁文书斋一个小书斋雕版印刷的速度这么慢,而我的书斋可是有活字印刷的。”
“我这里速度比那小书斋可快的多,能挣更多的银子。只要找到他,跟他说明情况,必定会弃暗投明,毕竟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
想通之后,陆子虞便一脸兴奋地狂奔出去,和许多人一样加入到寻找罗贯中的行列之中。
乘兴而去结果败兴而归。
当晚,陆子虞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
临安城中很多人都在找罗贯中,晚饭的时候还在郁闷此事。
知子莫若父,儿子的反常反应自然逃不过他爹陆游的眼睛。
他此刻担任敕令所删定官,是一个工作较为清闲的岗位,所以家中子女的教育大多时候他都亲力亲为。
“大哥儿这是遇到什么事了,说来为父或许能参详一二。”
陆子虞此刻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立刻就将《三国演义》火爆临安,自己诚心邀请但罗贯中匿迹潜形等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陆游抚掌大笑,“大哥儿何以缘木求鱼?既然这位罗官人只和郁文书斋有牵连,又不想被外人知道,那么反过来说,知道他的人就很少,但是有一人必然无法绕过去。”
“阿爹是说那位杨员外?”
陆游看着儿子会心一笑,继续道:“又或者借原手稿一观,比对字迹,也能排除许多人。”
陆子虞的思路渐渐清晰,知道了该如何有的放矢,心情逐渐恢复,便端起碗筷开始干饭。
“你可有那本《三国演义》什么书这么神奇,为父也有些好奇。”
闻言,陆子虞干饭的动作一顿,妹妹阿妙趁机出言调侃。
“哈哈,爹爹是不知道,哥哥他只顾着生罗贯中的气了,哪里来的及去买。我这里倒是有,饭后便给爹爹送去。”
当晚,陆游经历了一次通宵……
“这个罗贯中忒不当人子,将书断在此处是何居心。若是其人就在面前,老夫一定要跟他比划比划。”
临安之中,读完第一稿的人越来越多,罗贯中的风评却急转直下。
一开始人们对他的称呼主要是大才子、官人等等,现在几乎只能听到不当人子、居心险恶、其心可诛云云。
甚至若是有人在公共场合替他说一两句好话,便会被群起而攻之,被愤怒的书友发泄喷得体无完肤。
走在街头,随时能听到不少人怒骂,“这个罗贯中到底是谁?这般吊人胃口,有尿撒不出来,他是被宫里辞退出来写书的吗?”
甚至有一些少年凑在一起说着危险的言论,“若是让小爷我抓到他,就把他关进小黑屋,让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给小爷写书!”
“对对,给他头悬梁锥刺股。”
在话本爆火早期的一段时间,有一些人装扮成文人雅士,自称罗贯中,到各青楼花馆骗吃骗喝,记账白嫖,往往能成功。
现在,自称罗贯中的那些家伙,全部被愤怒的群众打了一遍,最后发现,都踏马是假货。
而真正的罗贯中此时正在镇江府丹阳县进行山地越野拉练,全然不知自己在临安引起的风波。
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