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澜被苦涩药汁呛醒,睁开眼,对上纪淮澈清隽的俊脸。
瞧着她醒来,纪淮澈喂药的动作一顿,语调散漫:“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
叶微澜张嘴想说什么,药碗被塞进手里,在纪淮澈的注视下,她仰头把药喝光。
还没想清楚眼下情况,嘴里就被塞了颗乌梅。
叶微澜愣怔地看着纪淮澈,男人的轮廓在晨曦光晕中,不复平日的冷峻锋锐。
恍惚中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在这男子三妻四妾的年代,纪将军却是一股清流,与师傅少年夫妻,伉俪情深。
圣上好几次赏赐他美人,都被他以惧内为由拒了。
在外他是大杀四方的将军,在内他是体贴入微的丈夫。
世人都说师父命好,事实也确实如此。
师傅还在世时,常在纪淮澈跟前念叨:“澈儿,以后爹娘要是不在了,你要好好对囡囡,把她揣在心尖尖,莫言让别人欺负去了。”
彼时他是怎么回答:“娘亲放心,儿这一生只会有澜妹妹一个妻子,宠她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可不过两年的光景,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思忖间,纪淮澈一直在打量她,见叶微澜眉头紧蹙,理所当然认为,她在排斥他的投喂。
他扯了扯唇角,讥诮:“难以下咽就吐出来,没有人逼着你吃。”
叶微澜囫囵咬了几口,咽了下去,哑着声音:“乌梅很甜,有劳将军。”
“虚伪。”纪淮澈嘴上虽是这么说,眼底却透出几分愉悦。
叶微澜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就装没听见。
纪淮澈招了招手,没一会,精致的小食端上桌。
两人心平气和用膳,气氛难得的融洽。
沈宜迈着袅娜步子进来时,瞧见便是这温馨一幕,带笑的脸僵住:“将军和姐姐在用膳,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叶微澜瞥了她一眼,没有搭腔的意思,低头继续吃她的饭。
看着沈宜苍白的脸,纪淮澈眉头紧皱:“大夫不是让你卧床休养,怎么就出来走动了?”
沈宜惊慌失措垂在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连着声音都带着颤音:“我想着将军伤药还没吃,就擅自做主熬了带过来,没想到……”
“对不起。”沈宜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将军记得把药喝了,我这就回自己院子。”
说着朝两人行了一礼,提着裙子,跌跌撞撞跑开了。
纪淮澈起身欲追,又想到什么,吩咐道:“秋霜,你跟着。”
叶微澜略显诧异看着他,在触及纪淮澈目光时,又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喉咙阵阵发痒。
她捂着嘴咳嗽,就听纪淮澈问:“你不是医术了得么?怎么身体亏成这样?”
叶微澜的医术师承于他母亲,确切的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在大夫说她气血两亏,有病入膏肓之相时,纪淮澈狠狠吃了一惊。
叶微澜撩着眼皮看他,愕然:“你不知我……”
她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见秋霜慌里慌张跑进来,脸色煞白:“将军不好了,沈姑娘落水了。”
“好好的怎么会落水?人救上来了吗?”
秋霜看了看纪淮澈,又看了看叶微澜,咬牙:“沈姑娘在路过湖心亭时,与叶姑娘院里的檀香撞在一起,我赶回来禀报时,三爷正指挥人下湖捞人。”
秋霜说完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喘。
纪淮澈深深看了叶微澜一眼,起身快步离开,她直觉不好也跟着出去。
隔着茂盛的草木,便听到檀香啼哭,声音断断续续,也不知在说了些什么。
叶微澜心下一沉,往湖心亭走的更快。
路上遇见几个粗使婆子和丫鬟,低垂着脑袋,行色匆匆从她身边走过。
“将军,檀香到底是姐姐那边的人,你让人处罚她,我怕姐姐知道会生我的气。”
沈宜憔悴无助地靠在纪淮澈怀里,一张脸苍白苍白,眼睫湿漉漉,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很容易激起人保护欲。
“她还有脸生气。”纪明煊沉着脸,一脚踹在檀香心窝:“唆使婢女谋害我纪家子嗣,叶微澜这是反了天了。”
檀香挨了一脚,心口火辣辣疼,眼皮上翻,撑着一口气:“我们姑娘心胸宽广,才不屑算计人。我没有推她,是她,是她自己跳下去,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