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门边,一个小腹凸起的女子,提灯,缓步朝着这边走来。
白日里刚下了雨的缘故,地面湿滑,风纪裹挟着泥土的土腥味。
“姑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李嬷嬷刚打了个盹,这会还有点儿迷糊。
沈宜看了李嬷嬷一眼,眉心蹙着,眼泪说来就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声音哽哽咽咽。
李嬷嬷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地哭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沈宜哭的更悲伤,外面的响动,引得里头伺候的探出头看,沈宜也不说话,只是捂着帕子哭,声音幽怨哀婉,哭得人心底发慌。
“春夏你过来扶着姑娘,秋冬你快过去请将军。”
一听李嬷嬷要派人去请纪淮澈,沈宜脸色变了变,连忙出声阻止:“不要去叨扰将军,我只是做了噩梦。”
她说着往老太君屋里瞅了一眼,李嬷嬷人精一样的人,顿时明白她是被今天的事吓着了。
李嬷嬷虽然对沈宜没什么好感,但她腹中到底怀了将军的孩子,怕情绪大起大落引起身体不适,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哄道:“姑娘梦都是反的,你切莫当真。”
“我知道,我只是……”沈宜身体轻轻颤抖,李嬷嬷朝秋冬递了个眼色,没一会一杯热气腾腾的暖身茶递了过来。
沈宜喝了两口,脸色总算缓了些,歉意朝李嬷嬷一笑,询问起老太君情况,李嬷嬷眸光一凝,摇了摇头。
沈宜拧着眉,又不说话了。
之前因为老太君的缘故,陶然居丫鬟婆子看见沈宜都避着走,原以为她和外面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一样,谁知老太君出事她竟表现得这般知礼数。
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也不怪将军另眼相待。
陶然居那些人怎么想沈宜不关心,她在老太君屋里又守了一会,才在秋霜的劝说中施施然起身。
主仆二人行至垂花大门,沈宜脚下一个打滑,狼狈跌坐在湿漉漉的台阶。
“啊。”沈宜疼得大叫,额上冷汗涔涔。
秋霜吓得扔掉手里的灯笼,惊慌失措大叫:“夫人,夫人,怎么样,啊,来人,快来人,夫人摔倒了。”
李嬷嬷听到声响率先拉开门出来,看见脸色煞白的沈宜,顿时一拍大腿,一面吩咐春夏去请府医,一面让秋冬去请纪淮澈过来,看沈宜疼极了,连忙指挥着院里几个力气大的丫鬟,把人抬进屋里。
陶然居乱作一团,原本歇下的人,也纷纷爬起来。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秋冬跌跌撞撞进来,说是纪淮澈出去办公不在府里。
李嬷嬷听了这话,眉心狠狠一跳,向来沉稳的她,脸色也难得变了变。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沈宜肚子里揣的是将军的孩子,要是在这节骨眼出事,陶然居众人难辞其咎。
“嬷嬷府医还没来吗?我们夫人见红了,快点让人去催一催啊。”秋霜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原以为抱了条金大腿,谁知道是个福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