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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客 > 我在吏部当面试官 >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2

她曾见过那祈福木牌上天目悲恨刻下的字句,亦见过那妆奁里完好如新的耳坠与簪子。

如今只余一人一坟。

杨时琢确实是为自缢,但她以身化作落红,零落成泥,只为来年枝间叶茂。

时人唯叹才女一朝殒殁,从不知那血肉之躯换来的种种。

翌日,宫里却传来消息,睿王染疾而终,东宫之位授予了晋王。

致明殿内,皇帝望着下跪请命的睿王,缓步走下高位,躬身把着他的手臂搀起,“若生,你可想好了,要离开皇宫?”

睿王字句清晰地答道:“父皇,儿臣心意已决。沉浮权斗这些年来,儿臣早已没了治国之心,只想找个好山好水歇歇,闲来煮酒论诗,逍遥自在。”

“朕看得出,这么多年,你还是挂念着杨氏才女,以至于王妃人选空缺至今。”

皇帝惋叹着,他知早些年时,朝野人人对睿王不娶妻此行颇觉怪异;后来不知谁宴上趁醉多嘴了几句,惹来了睿王不快,睿王甚至险些对其大打出手,这件事便无人敢提。

睿王面色恍惚,他瞧着皇帝略带离愁的面,劝慰道:“父皇,如今若怀早已能够独自撑起一片天,皇权之重交予他手里,江山应无恙。”

皇帝连连点头,“朕一直知道,这些年你和你弟弟之间的相斗,是你刻意为之。”

睿王正是讶然之余,皇帝温和一笑,“你们两个孩子,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情究竟如何,朕难道还不清楚吗?朕知道,你一直都很疼爱你的弟弟,若怀也一样敬爱你这个兄长。所以即便朕迟迟不立东宫,你们也不会真的手足相残。”

话毕,皇帝浑浊的目光掠过清色,他微叹着声,“朕当年……亦是如此。当年朕也经历过宫城之变,比之今时更为惨烈。那时太子被害,朕的皇长兄力挽狂澜才灭尽其余皇子,扶持了朕上位。”

睿王头一次听闻这史书上寥寥几笔的真相,“那皇伯伯他……”

皇帝答道:“皇长兄在那一战亦不治身亡。此后史书皆写,朕将手足残尽登上皇位。”

此后史书亦写,嘉元年间,皇五子李若生争权夺位十余年,最终殁于宫城之变落败。

京中唯有说书人,仍将这其间话将传。

“且说那皇五子李若生,少年时逍然如风,行尽山川水穷处,携云解棋把酒沽,”

那说书人轻摇着扇面,“若非生至皇城里,对酌且将轻舟浮。”

“他说的是睿王?”

底下听者窃窃私语,“我明明听家中长辈讲,那睿王是皇子中最为傲然暴戾之人,这说书先生又开始胡乱编本了。”

说书先生对座下嘀咕之声不甚在意,笑吟吟地接言道:“一入风月红尘误,枕得黄粱烂柯书。”

转眼至年夜,雪休。

扶摇书斋处,陆恒一双手杵着拐杖,立于碎玉乱琼前,一时感慨道:“今时再于京中论及读书,已无人再言‘女子无才便是德’。”

江扶风深感其间,她轻轻一笑,望着眼前呵着的迷蒙白雾,“是啊,这盛景亦如先生所愿。若是没有先生数十年来的苦心,此次科举条规的重修,怕是也不会那么容易。朝廷里的那些老顽固,可是让柳郎费破了头。”

陆恒一笑道:“我听说,行尘把那几个极为固执的官员的妻子,请到了扶摇书斋习课。不过两月时日,那几个官员就松了口。”

江扶风点点头,“他们的妻子在扶摇书斋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惊赏于同为女子的好些学子,耳濡目染,之后便回到家对自己的丈夫劝说。”

陆恒一目光渐变悠长,“不久之后,朝廷之中的官员,应当也有女子的天地了。”

听闻此,江扶风又道:“如宁已是通过了武官的考核;前不久的秋试,陈词亦夺得解元,虽说我瞧着她一心只想留在扶摇书斋,怕是就算进了殿试,朝廷授命的官职她也不会去赴任。”

陆恒一缓声说着,“每个人有着自己的道,不论在朝为官,还是在野为他业,一心向其而行,始才不失人生之道。这才是重修科举条规的意义,让女子不再如从前般无道可择,甚至不知自己生来有择道之权。”

随后江扶风特设年宴于扶摇书斋内,一众齐聚间,欢声笑语融尽屋外凛冽。

“喂,你说你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了,怎么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热气迷蒙,佳肴美酒相接,江扶风问着不远处发怔的天目,此时他已不再是宫里的睿王。

“江大人,您管放弃皇族身份和爵位叫脱离苦海?”秦路执着筷,在一边怪声质疑着。

“我还没论今夜这年宴,秦大人怎的不请自来,至我书斋蹭吃蹭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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