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答案终是有了底, 沈晏如明白了谢让为何会心悦于她, 又为何偏执于她。他们自那夜火海便有了交集的线,有了如何也分割不了的联结。
而越是知悉真相, 她越觉惊惶, 沈晏如呼着促然的口气,怔怔地看着跟前的谢让。
她几近是控制不住地伸出手, 发颤的指尖划过他的脸庞, 从剑眉徐徐掠至那对?情切的眼, 再是高挺的鼻梁, 棱角分明的面骨……似乎以这样的方式, 她才能将记忆里那模糊的面容描摹清晰。
谢让亦这般静静配合着她的动作, 视线始终未离开她的面容。偏是他满含情意的目光叫沈晏如觉得刺眼, 落在她的表皮, 烧灼得疼痛。
沈晏如失神地看着谢让,眼中温热潸然。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闯入宅邸救她的人?是谢让, 带她逃离宅邸送至梅园的人?是谢让, 她半道意识沉沉,几近昏死过去, 轻声细语安抚着她的人?,亦是谢让。
她曾奋不顾身地扑向他的后背, 为他挡过砍来?的利刃,也曾缩身在他怀里, 虚弱的嗓音同他许诺——
“大哥哥……我已家破人?亡,无以为报, 若有幸活着,定?以身相许。”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最后她醒来?见?到?的是在梅园悉心照顾她的谢珣,也理所当?然地把这恩情当?做是谢珣的。
沈晏如怅然若失地回忆着这一切,想来?谢珣也不曾明确过他有否救过自己。谢珣照顾她、赠玉簪求娶,却从未将恩情挂在嘴边、挟恩相求,而是她一厢情愿地认错了人?。
她嫁给了谢珣,从此她和谢让之间便?注定?了只剩下弟妹与夫兄的关系。
这阴差阳错变作错误的根源,越发让她觉得苦痛。
谢让不知沈晏如为何而哭,她的面容惨白至极,神色复杂异常,那对?柳叶眉垂落得似飘零的枝条,通红的眼里止不住地流泪,孱弱的身躯也发颤得厉害,脊背剧烈起伏着。
他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哄着,“别怕,别害怕……我说?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闻及此,沈晏如眸中的温热更是难以停歇。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这么久以来?,谢让对?她认错恩人?一事闭口不提,上次在祛疾院里他同她发生了争执,质问她当?真记得时,她头疼欲裂,径自昏了过去。自此他小心翼翼,隐忍不言,一切都?仅是为了她而已。
她却屡屡伤他,以言语作利刃,刺进他的血肉里。
如今真相大白,沈晏如觉着那些曾伤他的桩桩件件,像是成了一把巨大的尖利锥子,破开她的胸膛,直直扎入心底,这样的疼痛从心窝生起,叫她窒息难忍。
谢让权当?是她在茶楼被人?刺激癔症复发,受惊过度,他拍着她的脊背,又将她身上的绒毯拢了拢,生怕她受寒着凉。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谢让低头往她耳垂吻去,“小时候我也爱哭,爷爷打我一次,我哭一次,最后爷爷拿我没有办法?,就由着我哭。哭完后,我也不疼了。”
沈晏如听着他这般说?着,心里却无比清楚,这是谢让临时编来?哄她的话。自谢让到?了记事的年纪,谢府上下便?从未见?他落过泪,受了伤吃了苦从来?都?是默声受着,又怎会在严苛的谢老爷子面前哭呢?
她哭得愈发放声,初时本是压抑着的抽泣逐而纵声起来?,像是要将从前压抑的所有都?宣泄出来?。
从家中祸事,到?谢珣身故,如今再是错认恩情,其间的酸楚与悲苦,只有她自己切身知晓。
谢让仍在笨拙地试图哄她,“那时还有人?给我取绰号,叫小花猫,就跟你现在一样。”
他指尖一点?点?拭去她面上的泪,沈晏如顺势扬起面看向他,委实?想象不出这人?跟他口中所言的绰号如何扯上关系。
她抽抽搭搭地接过了话,“兄长……你编得一点?也不好笑。”
谢让不置可否,一心为她揩着泪痕,“我确实?是太笨了,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二弟惯来?会逗你开心,就连姜留也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让你笑,我……”
话还未完,沈晏如打断了他,“兄长。”
谢让眉梢微敛,“嗯?”
沈晏如呢喃的声音细若蚊蚋,“……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有什么比得上真心更珍贵呢?
他在她面前不再藏拙,他将他的本心与真意展露无遗,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在她面前趴下了硕大的头颅,卸去了所有防备与可伤人?的利齿,粗壮的爪子无措地抚着她的肩背,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