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开春,夫人忽将盐路生意委于我,彼时,我心惶恐恐力有不逮,有负夫人所托。然夫人目光坚定温言励我曰:“我信妳之能,当尽心竭力,勿负我望。”语罢,夫人出海而去,携粮食钱财欲赈沿途之灾。夫人此举惊煞众人皆忧其安危,然夫人心怀慈悲,毅然决然乘风破浪而去。逾年夫人归矣,见盐路生意在我操持下颇有收益,夫人甚喜,遂全权交予我手,她则一心钻研膳食之道,每日于庖厨之间亲力亲为,尝试诸般食材烹饪之法。又一年夫人将家中钱财大部用于兴办学堂之用,夫人曰:“民智启,才有可能挽救于万一。”于此同时,夫人自身又痴迷于花草之道,庭院之中常见夫人俯身侍弄花草,或蹙眉沈思或欣然微笑,夫人对花草习性养护其法皆深有研究,常与我等分享花草之美与其中之趣。第四年,夫人病重气若游丝,召我近前有要事相托,我趋步至榻前,见夫人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心内悲痛不已。夫人颤声曰:“我去后…妳当将盐路带至香港…我逝后朝廷必欲将骨踩尸踏…妳若留此必受牵连…走得远远的才能平安…”我含泪应道:“夫人放心,阳儿必不负所托…”夫人闻我应允,似稍安心,喃喃道:“对不住……”言未毕,气息渐弱闭目而去。
此后四十载,我带着盐行在香港生根立业。一日夜中,望着街上挂起售卖的辫子与自己身上的祆裙美元,我也开始对自己说:“只要我多做一些多撑一会,天总会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