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去,竟一个也没有。
她依着零星的记忆,唤出了她中意的几个伶人名字,“你们这里的弄竹、落凤……还有碎玉,都唤来吧。”
为首的小倌跪身倒着酒,“贵人们安,他们都已经不在流云阁了。”
岑拒霜为之一怔,“为何?”
小倌续说着,“前阵子来了个贵客很是大度,他们全被买走了。”
宁妍有听岑拒霜说其看过流云阁伶人小像的事,她蹙起蛾眉,“这也太凑巧了,可还记得那买走的人是什么样?什么身份?”
想来这京中有钱有势的也就那些,说不定她能问出是何人买走了岑拒霜心仪的伶人,届时去讨个人情要过来便是。
小倌摇摇头,“这个我们便不得而知了,只记得那日来了一个浑身黑色锦服的客人,腰间别了一把刀,他让我们所有人都停止接客出来挨个站着,我们掌柜的还以为来了官兵,结果客人只是从中挑了十个,给了掌柜的大把的黄金,把他们买走了。”
宁妍苦想了半刻,亦对不上这黑衣带刀之人是京中哪号人物,嘀咕着,“真是奇怪。”
岑拒霜捏了捏宁妍的手,“无妨,就这些也很好。”
原本她也没见过那些小像上的伶人是何模样,只是合眼缘,并不强求。
会逢琉璃外传来一两声泠泠弦音,如石涧鸣响。
岑拒霜瞥见那高台上已有了一道端坐的身影,隔着模糊的琉璃质色,并不能看清其人面容,但那抚琴的气质脱俗,只这一眼,她觉着这身形似是误入凡世的谪仙,与屋中的各小倌有所不同。
宁妍褪去了外衫,只留内里的心衣趴在了软榻上,正是由着小倌按揉着胳膊肩背,林猎一行她可是折腾得浑身酸痛,好不容易得来了休整的机会,她可得好生享受一番。
听闻琴声,她亦向琉璃外的高台看了过去,“现下弹琴的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
小倌答道:“那是苏祯公子,月前才从江南流落至京城。因其琴艺技惊四座,被掌柜的看中带回了流云阁,只卖艺不卖身。今日有客人一掷千金,特请苏祯公子于高台抚琴,贵人们有眼福了。”
岑拒霜初来乍到,尚且有些不适应,不像宁妍那般放松,只得半坐在榻上,使唤着三两个小倌替她剥着葡萄,亲手喂着她。这些个小倌还算讨喜,生得也养眼,各自挑着京中趣闻变着花样讲着,极为殷切地逗岑拒霜开心。
远处高台琴音渺渺,少顷渐渐清晰起来,似松间响壑,沁人心脾,岑拒霜懒懒地靠在软榻,半阖着眼歇息着。
她可算懂得为何君王的后宫都会储着三千佳丽,这不摆明了会享受日子。
她什么也无需做,身边便会围着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儿,好看的面容养眼不说,个个小嘴抹了蜜似的甜,皆是身怀绝技,翩跹舞姿,绝俗琴音,各自不带重样的,日日都很新鲜,永远都看不腻听不腻,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
当然,她没有君王应尽的职责和肩负的重担,所以只管享受。
直至琴音歇止,一旁的宁妍抬手撇开了小倌,直起身披起衣裳,指了指高台上端坐的身影,“去,将这姓苏的公子请来。”
小倌登时难为情起来,“这……”
宁妍有些不乐意了,面色不悦地道:“怎么,我让他进来为我们单独抚琴,有何不可?我知流云阁的规矩,伶人皆是卖艺不卖身,我似乎也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言罢,她悄声对一旁的岑拒霜说,“拒霜,我瞧着这个苏祯还不错,是难得一遇的。待会儿让他过来,你若喜欢,我便直接把他买下,送你府上养着。”
岑拒霜轻点着头应了应,她亦是好奇那苏祯的真面目是为何样,想来听其琴音,应是个绝俗妙人。
对于弹琴,岑拒霜略懂一二,那会儿她跟着江逾白学琴学了一段时日,最后半道而废,因她病弱的体力难以支撑弹完一整首曲子,只得作罢。
她不学琴的理由也很简单,江逾白的琴技已算得上登峰造极,她既追不上,日后又有表哥弹与她听,她自己何必再多费心力去学?
想来那会儿江逾白也对她很无奈,大家闺秀所学的琴棋书画,她样样不通。
如今岑拒霜觉得这样也很好,京中大多权贵娶妻都看重这些东西,她嫁不出去,便花些银子养面首,图个自己享受。
出神之时,小倌躬身行着礼,“贵人稍安,是苏祯公子今夜已经被另个姑娘相中,请去隔壁的包厢了。”
宁妍脸色愈发的冷,“我记得流云阁里,若是遇着两方相争,便价高者得。”
小倌只好应下,“那小的这就去为贵人安排。”
宁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