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背,“殿下你骗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太子又再捏着她的脸颊,觉着这两旁的肉少了不少,他皱起眉,“怎么,上回也不知是谁还闹着自己刚及笄,和小孩子没区别。这会儿又不是小孩了?”
岑拒霜说不过他,转念瞧见自己眼下是在东宫寝殿里,后知后觉她已是回了京城,“叔父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又病了……”
只听太子说道:“孤这里有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岑侯允了你在这里养身体。这次可不是孤强行把你扣在这里的。”
他后半句的解释让她有些心虚,仿佛自己在责怪他从前蛮不讲理,岑拒霜捻着被角,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仓皇逃避着他的双眼,“我……我又困了,想要睡会儿。”
太子反常地没再跟她闹,“睡吧,孤待会儿给你喂药。”
……
岑拒霜阖着眼,但她没能入睡。
即便身体疲惫不堪,提不起半分力气,病时的难受始终折磨着每寸皮肉,让她怎么也没法安稳入眠。
耳畔传来太子在寝殿内来来回回的足音,他身上的龙涎香气息忽近忽远,她知道太子还没离去,又或者说,自她病后,他就这般日日夜夜守在自己身边,从没离开过半步。
倏地,她的枕边被放置了什么东西,细微的叮铃声响像是玉佩叩击的动静。
“这枚同心佩,是孤差人连夜打好的。”
太子在自言自语,低沉的嗓音近似呢喃。
“孤把它送给你。”
岑拒霜屏住了呼吸,她不敢让他发现自己还没睡着。太子的手离她脸庞很近,他在缓缓抚着那枚同心佩,默然不语了许久,不知在做什么。
同心佩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苦涩拥满了心尖,岑拒霜藏在锦衾下的指节已是捏紧。
她久病多年,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她又怎么会不知,她这次病得比以往都要严重?稍有不慎,她便真的命丧黄泉了,届时天人两隔,她再清楚不过这样的苦痛。
此前回京的路上,岑拒霜偶有意识清明的时候。虽然醒不过来,但她也在想着,自己这羸弱病重的身体怎能成为他的拖累呢?裴述是大熙的储君,他的太子妃亦是未来的皇后,怎么可以是她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岑拒霜决计将这心里的秘密藏在血肉里永远不说出口时,他偏在这个关口送来了同心佩。
同心同心,永结同心。
她怎么担得起这个“永”字?
她的寿元本就比常人短,更不用说现下病来如山倒,她随时可能死去。
心口淤积的郁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翻腾的不适哽在肺腑,待听得身旁太子步出寝殿的声响,岑拒霜再也忍不住喉咙里的腥甜,蹭起身头一歪,一口淤血吐在了锦衾间。
染红的锦衾淌着温热,岑拒霜蹙起眉,舌尖的铁锈味儿亦是难耐。
正值初冬寒夜,她察觉自己的体温正迅速散去,如同将死之人逝去的生命。
“姑娘!姑娘!”
尤珠方进屋,便见岑拒霜吐血的模样,吓得够呛,她擦着岑拒霜唇边的血迹,急急冲着外面喊着:“快传御医——”
陈御医本就彻夜守在殿外,听闻动静,急忙提着药箱入了寝殿。
岑拒霜紧紧攥着枕旁的同心佩,温凉的玉身上还有着他指尖的温度,她看向为她诊脉的陈御医,压低声问着:“陈御医,我是不是没有几日了……”
陈御医说道:“姑娘,有道是世上再好的医术都救不回一心求死的人,姑娘若持着平常心,积极配合用药,并不是什么问题。”
岑拒霜抿着唇,“那若是治好了……我还有多长的时日可以活?”
陈御医默了半刻,“这个我不敢给姑娘下断论。姑娘要知道,这身体啊是自己的,如何养也您自己对待。若是我给姑娘说还可以活个一百年,姑娘天天作践自己身子,既不用药,也不休养,微臣说什么也白费;反之,若我给姑娘说就剩个三年,姑娘干脆不治疗了,一心等死,原本能好端端的活三年,变成了三天,您这要微臣如何说呢?”
岑拒霜知陈御医不愿意告诉自己真实答案,便也不再勉强多问。
临了陈御医走前,又写了方子递给尤珠,他苦口婆心地对岑拒霜说,“姑娘,思虑多了亦是伤身。眼下您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安心养病便是,外面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太子殿下顶着,您还在担心什么呢?”
岑拒霜咬着下唇,“有劳陈御医关心,我……会好好养身体的。”
陈御医深深看了她一眼,暗暗摇了摇头,他亦是在宫里资历最为年长的御医,如何看不出岑拒霜压根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