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这些年咱们有意纵容子弟放浪形骸,军政之事一概不过问,皇上大约才稍稍消除了对荣国府的杀意。元春那丫头,至今尚未封妃,便是皇上也在有意压制贾家。这个时候,竟敢收藏甄家之物,当真是混账,该杀!”
贾政一脸窘态……
他仍是有些懵懂。
贾母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贾赦。
“老大,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贾赦沉着脸应道:“母亲的意思是,咱们贾家早前站在义忠亲王那边,得罪了皇上。此次借着贾瑞铲除甄家的机会,宁府又顶了罪名,咱们荣府这边,不妨向贾瑞示好,这便是母亲赶忙将晴雯和麝月送过去的缘由?只是如此一来,好处岂不都被贾瑞那小子占了去?凭什么呢!”
贾母道:“你若想得到宁府的东西,也得有这般本事才行。”
贾赦起身,冷笑道:“这个母亲就不必操心了,各人有各人的机缘。贾瑞如今势头正盛,儿子还没蠢笨到以卵击石的地步。不过,总会有机会的。”
说罢,贾赦甩袖而去。
贾母深知劝不动这个大儿子。
这心病自打当年分家时便落下了。
只是贾母也无法再把分给二房的财物退还大房,若还了,她的宝玉可如何是好?
“你得空多往宁府那边去看看太爷。”贾母有气无力地对贾政说道:“太爷还是看重族亲情谊的,也唯有他老人家能压一压贾瑞那小子。”
贾政晓得母亲看事极准。
只得点头应承下来。
只是回想起不久之前,贾瑞随着贾代儒来求自己写信之时,仿若就在昨日。
贾政眼中透着些迷惘。
出了荣禧堂后,贾政仰面望天。
怎就落到这般田地了?
…………
…………
“太爷,您老人家小心些。”贾芸在前头引路。
贾瑞在一旁相陪。
贾代儒老两口走在中间。
宁国府内灯火辉煌。
大门敞开。
一路径首行至宁安堂。
贾珍父子被拘押于偏院之中,旨意既下,即日便要启程,发配至辽东清远堡。
首面那东虏女首之人。
在彼处,于军前效力的犯官与寻常军流犯人皆不在少数,死伤之率向来居高不下。
女首人乃是渔猎之族,与北虏这般游牧民族略有差异。
然其民风亦是一样剽悍,于冰天雪地之中以渔猎过活,小儿方才会走便开始习学射猎捕鱼。
体魄不佳者早早便夭折了。
长大成人者,无一不是野蛮剽悍、体魄强健至极之人。
其射术甚是精准,射箭之技更在北虏之上。
骑术精湛,且能结阵而战。
论及对大周之威胁,女首人更甚于北虏。
太祖、太宗之时,征伐北虏不过是顺带为之,
主要精力皆用于征讨女首人。
好歹将辽东之局面稳固了下来。
即便如此,发往辽东充军依旧是极为凶险……
在此刻,自是无人会提起贾珍这般败兴之人。
尤氏这曾经的宁府大奶奶,盛妆打扮后,亲自在二门前迎候代儒二老。
可卿亦在一旁随侍,随着尤氏蹲身行礼。
起身之际,悄悄朝着贾瑞嫣然一笑。
尤氏那笑容是勉强挤出的。
贾瑞虽留她在宁府,可她当家太太的身份却己不复存在,只能算作亲戚,寄人篱下的感觉定然不好。
秦可卿却没了贾珍这个巨大的威胁。
那名义上的丈夫贾蓉也滚蛋了。
贾瑞看得出来,可卿的心情好得很。
可卿并非那种凉薄之人。
临死之前,还与凤姐儿谋划贾家的未来,可见亦是有家族荣誉感与归属感的。
只是贾珍和贾蓉这父子俩,当真是禽兽不如。
叫秦可卿为这父子二人伤怀悲戚……
这如何能够?
恰在贾瑞回望之时,可卿的脸忽地红了。
贾瑞眼神中的意味,可卿自是懂得。
呸。
可卿轻启樱唇,轻轻啐了一口。
眼中的笑意,却愈发显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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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仪门、二门、大堂、内宅门、内塞门、会芳园……
宁府之规模,远较贾瑞自行购置的冠军侯府为大。
房舍多达三百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