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我讲。”
薛蟠呵呵一笑,说道:“我也曾问过瑞哥儿,他怎敢如此肆意妄为。瑞哥儿先是一笑,而后说道,此事至多皇上降旨训斥一番,失些颜面,里子上却还能补回来……我再要多问,他便不肯多说了。”
贾政仍是不解,只瞪着眼睛发呆。
贾母却隐隐约约明白了过来。
宗室之间相互争斗。
贾瑞这是替皇上充当了利刃。
既为利刃,便需下得狠手。
若一个人都不敢杀,皇上要这把刀又有何用?
别看贾瑞武勇无双,为国立下卓越功勋……
在天子眼中,唯有在此等事情上选了阵营,站了队,立下功劳,这才算是真正的心腹近臣。
因有了这般血仇,贾瑞便再也无法被其他宗室势力拉拢过去了……
贾母这才稍稍放心。
到了此时,贾母才想起贾赦来。
这可有些尴尬了……
为怕众人察觉,贾母以急促的语调说道:“大老爷在何处,他情形如何?”
薛蟠嘴角一撇,旋即恐人察见,忙又抿住,只沉声道:“大老爷身上挨了数刀,前几刀尚还不重,那最后一刀,原是要朝着喉咙割去的,却逢瑞哥儿赶到,一箭射出,只可惜射偏了,径首捅入大老爷腹中。”
贾母哪里愿听这些,只迭声催道:“人如今怎样了?快些抬回来救治才是!”
林之孝一众闻得此言,忙又奔将出去。
只这一晚,荣国府上下亦是被折腾得够呛,众人眼中皆布血丝,各个恰似顶着那熊猫之眼。
然于此时此刻,众人却也松泛下来。
接着薛蟠又手舞足蹈地讲起贾瑞的行止来,说是在此处送回薛蟠之后,顺势将漕帮之人尽皆屠戮,而后又朝着宁郡王府奔去了。
“我的老天爷……”
有那胆小之人,禁不住轻声呼将出来。
贾瑞这般杀红了眼,可别将宁郡王府之人尽皆杀光了罢?
想那靖难起兵之时,正主儿可便是宁郡王呢。
和义康郡王者,不过一寻常皇孙罢了。
然那宁郡王,却是嫡长子、嫡长孙哩!
这宗法一物,后人瞧来,仿若粪土一般。
可于这个当儿,却是关乎人心、道义之事。
于许多人,哪怕是那最为普通之百姓眼中,这天下本就该是宁郡王的。
“哎,我这是老喽,这些个事儿,也是管不得了……”
贾母思及于此,便觉头疼。
只是,心中却也略感安稳。
贾瑞不论如何折腾,只要有这混小子在,宁荣二府总归是能安稳的。
然待转头瞧见宝玉之时,贾母不禁心生怜惜。
遂将宝玉揽入怀中,问道:“你娘在何处?”
宝玉抹了一把泪,回道:“回佛堂去了……”
贾母神色一怔。
扭头望去,果见那披头散发的王夫人,脚步虚浮,正朝着佛堂方向奔去。
再扭头向前看去,只见那贾赦面如金纸,肚破肠流,被一群家仆抬了进来。
…………
…………
贾瑞并未即刻前往十王坊。
眼前只余下一座关门闭户的宁郡王府了。
那些勋贵、宗室,皆无有异动之举。
今夜自家这把刀,己无甚用武之地了。
若是宁郡王不肯现身,自家便悍然闯入其中。
那隆安帝心中虽觉畅快,却也难免要将贾瑞推出去当作替罪之羊。
最轻亦是夺爵免官,再下到诏狱之中。
而后判个斩监候。
待风波渐渐平息,再将自家赦免出来。
可如此一来,还得再过几年方能重入官场,再行仕途之事。
何苦为了皇上做到这般地步?
实是不值当。
只将贾敬那伙人剿灭了,今夜之事便也算得是了结了。
那些个设谋陷害自家、针对林如海之人,此番算是被斩落了一只臂膀。
虽未曾取其性命,却也是伤得极重了。
贾瑞便打发那薛大傻子自行前去叫门,至于荣府那边的情形,却是懒得理会了。
及至关宁府门前,便命人拍门。
继而翻身下马,行至宁安堂前,向着立于堂下之林如海请安。
虽不过几个时辰未见,却似相隔许久一般。
这几个时辰之中,真真是惊涛骇浪,变故迭出不穷。
先是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