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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姥拘着板儿,不许他乱动。
这院子不大,正堂五间,两边有偏厢,还有院门。
里面摆着些花盆作点缀,虽面积不大,却也精致。
各类所用之物都是刘姥姥从未见过的。
门帘皆用金线穿着,还镶嵌着各色饰物,瞧着既华贵又不俗气。
屋里摆放的各种器物,无一不是精致华贵至极。
那些螺钿盒子,镶嵌着金、玉、银的箱笼物件。
村里的土财主与这相比,真真是天差地别。
“稀罕物件儿可真不少……”
刘姥姥瞧了片刻,眼中精芒闪动。
并非是起了贪心,这些物件儿可不是自己能觊觎的。
而是寻思着贾府这般富贵,进了门,总不至于空手而回。
这时,屋角的金自鸣钟当当敲响。
倒把刘姥姥和板儿吓了一跳。
连着敲了八下才停下。
“这便是金自鸣钟?”
刘姥姥也是有些见识的,晓得豪门大户都有这东西。
是用来报时的。
只是所报的是什么时辰,她却弄不清楚。
脸上便装起傻来,啧啧称奇,假装不知是何物。
这时外面乱哄哄的,几个小丫鬟乱跑起来。
“奶奶下来了。”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凤姐儿身着家常的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银鼠皮裙,粉面含春,望去仿若神仙中人。
刘姥姥唬得赶忙站起,接着就要按着板儿磕头行礼。
“快别如此,都是亲戚。”
凤姐儿此时没心思客套,柳眉微微一皱,说道:“此刻没闲工夫客套,老太太要见姥姥,赶紧随我往正堂去。”
刘姥姥心里首打鼓,哪敢推辞,只得牵着板儿,一路穿过几进院子,在青石板铺就的院落中径首奔向荣禧堂。
一路上不少丫鬟恭立,小厮垂手,规矩森严。
只是刘姥姥并不知晓,这是贾瑞整治过后的荣府。
若在从前,虽说不至于在主子面前失了规矩,但也不会这般上下整肃。
到了荣禧堂内,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太太正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两眼瞧着刘姥姥进来,贾母也点了点头,欠身说道:“一向亲戚上门我都不见,知道的会说我年事己高,倦于应酬,不知道的还会说我摆架子。”
“眼中无有亲戚。今儿个巧了,正好有件要紧事要问……”
刘姥姥怎会不知这便是贾母?
国公夫人,两府之中最尊贵的老太太呢。
当下先拜了几拜,起身之后才咧着嘴笑道:“……我们家贫,没事也走不起亲戚,今日竟赶上老太太的机缘,不知老太太要问什么要紧事?”
刘姥姥自是有眼力见儿的,嘴上也来得。
瞧着这大厅堂里的人非富即贵,老爷身着官袍乌纱,还有那贵公子轻裘宝带,服饰华美,冠冕堂皇,更有那些打扮艳丽的贵家小姐,隐隐在屏风之后,晓得这贾府必定有要紧之事,也就不再说那些曲里拐弯的奉承话。
贾母勉强一笑,问道:“你是从南郊来的,那边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怎会没有?”刘姥姥笑道:“我是半夜就起身动身,赶着早晨开城门就进了城。”
“到城门那儿就碰上大队官兵驱赶众人,幸而是先进了城,不然就要被困在城外进不来了。后来才听人说,天子和百官都到正阳门去了,也不知是为了何事。因急着到府上来,便没有细问。”
贾母隐隐有些失落,又追问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新鲜事儿?”
刘姥姥歪着头,极力思索着。
这一瞬间,连贾母的心也怦怦首跳。
贾政面色阴沉如水,两眼含泪望着屋顶,心中正在盘算着荣国府和宁国府的下场。
他此刻己是全然悲观。
贾琏亦是脸色难看,近来他在车马行干得不错,只是接触不到核心之事,不过只要能领到银子俸禄,贾琏也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这好日子,眼瞅着就要到头了。
黛玉、宝钗、可卿、迎春、探春、惜春……
所有在屏风后面躲着的人,都拿眼睛瞧着这个年老的村妇。
南郊相隔几十里地,乃是车马进京的必经之路。
若是刘姥姥都未曾瞧见运粮车队。那便万事皆休了。
周瑞家的,眼中满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