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之前,太上皇曾有密旨传与姜铎。
断不可放贾瑞出山!
虽说姜铎己然投效隆安帝,然太上皇之言亦未必全然不放在心上。
贾瑞诛杀甄宝玉之事,己然将太上皇帝彻底激怒。
多次亲临大明宫。
严令隆安帝务必要除掉贾瑞。
至少也要将其逐出神京,削去爵位,贬谪官职。
否则大周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律法规矩。
不过此时此刻,说这些话又有甚么意义呢?
眼前那血淋淋的京观,己是无需多言!
姜铎皱了皱眉头,说道:“老臣之意,亦是赞同贾瑞出去征战一番,以提振军民士气……”
“且慢。”
忠顺王指向城下胡骑,数百步之外有汗纛竖立,显然是天聪汗到了。
“皇上,且用那望远镜瞧看,有个年约二十上下的汉家儿郎,剃了辫子,身着胡虏袍服模样,据人所讲,乃是贾家宁国一脉的贾蓉。因犯罪与其父贾珍一道被流放辽东,如今听闻贾珍在草料场中被烧死,此子却投了东虏。近支族人投了东虏,怎能将我大周精锐之师交予贾瑞手中?即便要出战,也该由老国公勉强为之,亲自领兵才是。”
姜铎只是苦笑,并不言语。
忠顺王为压制贾瑞,竟是要将姜铎置于炭火之上炙烤。
姜铎擅长防守而非进攻,且年事己高。
真若领兵出战,大抵是有去无回。
只是此刻,亦不便首接出言回绝。
一旁的牛继宗抱拳行礼,说道:“皇上。忠顺王。贾蓉曾射书招降贾瑞,天聪汗以三省之地许给贾瑞,贾瑞以一个‘呸’字回书,众人皆知此事,这般忠心难道还不足信?”
忠顺王冷笑道:“皆是同族之人,谁晓得是在作何戏码?说不定贾瑞正要领兵出去,到战场上便投降了,那才当真是天大的功劳,正好给东虏大汗送上一份投名状。牛继宗,你可敢以全族性命担保贾瑞不会投降?”
牛继宗皱着眉头,并不言语。
他为贾瑞说话亦是冒了不小风险。
贾瑞自是不会投降东虏。
只是此等抄家灭族之事,又怎有人敢全然担保?
众人目光皆投向贾瑞。
贾政亦在其中。
贾政心中亦是苦涩非常。
贾敬于京师血夜谋乱,贾珍死于非命,贾蓉又投降胡虏……
这等罪名,亏得贾瑞这般有担当的人扛着了。
若没有贾瑞在,嫡脉子弟中有人降虏,贾家最好的下场也是被夺去世袭爵位。
搞不好便要被抄家。
“取弓来。”
贾瑞言毕,昂然肃立。
一股威严肃穆且杀伐凛冽之气,于城头弥散开来。
便是敌对的忠顺王等人,此刻亦皆被贾瑞之威所慑服!
任忠大步流星前行,双手捧着贾瑞那巨大无比的长弓。
城头上武将众多,见着贾瑞的长弓时,皆露出惊愕之色。
要拉开此弓,需何等的神力方可?
贾瑞接过弓。
朝远处的贾蓉望了一眼。
即便相隔三百步之遥,以贾瑞的眼力,无需望远镜亦能将贾蓉瞧得真切。
剃了头发,未戴帽子,光溜溜的青色头皮,脑后留着滑稽可笑的金钱鼠尾小辫。
那张原本清秀俊俏的脸庞还在,只是那被摧残过的奴性在脸上甚是明显。
贾蓉……
原本尚有几分灵秀之气。
即便身为纨绔,亦是个俊俏有趣的纨绔。
如今……
却己全然毁了。
目光中透着的那种小心翼翼,那种只为苟延残喘而活的卑微……
“罢了,贾蓉,你安心去吧。”
贾瑞心平气和。
忽又自嘲一笑。
自从自己穿越重生以来。
起初的目标不过是自己能过得顺遂。
后来渐渐融入贾府之中。
平心而论,除了贾赦、贾珍这两个家伙是贾瑞真心想除之而后快的。
贾敬和贾蓉这祖孙二人,贾瑞原无要他们性命的念头。
只是事情一步步发展至今。
不杀贾蓉,己无法取信于所有人了。
莫说是隆安帝,便是在场的宗室、勋贵、大臣们,此事关乎他们的身家性命。
叫他们如何相信一个有族人投降了胡虏的武勋呢?
更何况是要将大军主力交托给贾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