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敢说满话,但贾瑞此般安排甚是娴熟老到,可算是将我等大周京营兵之长处运用得极为妥帖了。”
冯敬尧亦道:“只要无大差错,至少亦是不胜不败之局,或有小胜、小败之结果。”
张敬唐则道:“想必东虏难以破阵,不敢继续南下,只能冒险从三河一侧折返北方。而后我军稳守三河、遵化等地,东虏于此处所得甚少,一月之内必定退兵。皇上,臣敢担保必是如此。”
内阁诸臣皆为文官,虽为辅臣,亦有权过问军务,甚至太尉于名义上亦需听从内阁。
然于这些宿将老臣言说之际,韩峰、林如海与金从圣等人皆未发声。
只是,众人面上皆有欣慰之色。
韩峰待太尉们言毕,方才颔首笑道:“皇上启用贾瑞这一着棋,瞧来走得甚是精妙。若任东虏肆意侵扰,即便此次无事,日后我大周社稷亦会动摇。贾瑞扼守三河,此着棋下得极为绝妙,唯盼其能继续稳固防守三河,莫要轻率出战。皇上,臣有一提议,此次但凡能将东虏逼得不敢南下,便可算作冠军大将军立下大功,不知可否?”
姜铎那老脸微微抽搐起来。
如今他己然懊悔。
早知晓三河此地能扼住东虏咽喉。
当初献策之时,便该以少量精兵驻守遵化,而使大量精锐携火炮镇守三河。
而后自家亲出神京,坐镇三河。
如此,河南、山东两镇不必匆忙北上,可屯兵于北方结寨坚守。
东虏辗转腾挪的地界便只在北首隶这几个府了。
此些地方本就军事意义颇大,人口却不繁密,地方亦不富庶。
任东虏肆意折腾亦无妨。
现今……
懊悔亦是迟了。
隆安帝面色未改,淡然道:“元辅所言并非无理,不过且待战事结束再议。”
韩峰含笑应承下来。
然眼底深处却有忧色。
想来皇上并不欲再栽培贾瑞,心中己然明显对贾瑞有所忌惮了。
林如海神色安然,显然对隆安帝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
“皇上,最新的军报来了。”
戴权正在宫门处候着。
如此要紧之事,戴权断不会假手旁人。
有了新的军报,便即刻从宫门赶来养心殿。
殿中众人皆为之一振。
隆安帝轻声喝道:“莫要卖乖,快些讲来!”
“是,皇上……”
权咽了一口唾沫,仍是急促说道:“将近午时,西山大营主将柳定边、王英、李胜等人所负责之战线忽然败退,向北退了三里有余,将士死伤甚众。哨骑亲见东虏弓骑追击我军败兵,战线之上尸骸遍地。其后大军勉强稳住新的防线,敌方弓骑半数有余朝着我军中军移转,前去攻打铁骑营。而冠军大将军、冠军侯、铁骑营节度使贾瑞,见战事不利,于阵前鼓舞士气,誓师进击东虏天聪汗所在之中军主力,哨骑见两军主力即将交锋,便又赶忙派人前来奏报。”
这便是说下文尚无了?
隆安帝心中好生恼恨。
这断章断得可憎。
况且战局突然变得不利!
“柳定边、王英、李胜……真真该杀!”隆安帝面色青黑,不禁咒骂出口。
其虽不欲贾瑞大获全胜,以致功高震主。
然亦绝不愿周军战败。
便是小败亦不情愿。
能小胜,或限制东虏之活动范围,亦算得胜。
此等结果方为上佳。
贾瑞仍可被压制。
东虏亦不能毁大周社稷。
而后依旧是大周社稷万年不朽。
即便不能万年,亦不可毁于隆安帝之手。
否则便愧对祖宗。
如今北虏方被击败,若能再败东虏。
中枢之威信必陡然提升。
于隆安帝革新吏治、整顿朝纲大有裨益。
可一扫太上皇昔日懒政所致之颓败气象。
隆安帝于后世,亦必被视作一代英主。
声名更将盖过太上皇。
若太上皇可得“高宗皇帝”之谥号,隆安帝至少亦是“世宗文皇帝”。
甚而连续战胜强虏,被谥为“武皇帝”亦非无此可能。
然西山大营战场溃败,其中若无猫腻才是奇事。
竟至战线瓦解。
贾瑞被迫率铁骑营与敌方中军主力交战。
两军人数悬殊过大。
贾瑞此举亦是破釜沉舟,实乃迫不得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