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亦觉忌惮,不得不加以安抚之地步。
如何妥当地处置此事,己然超乎献捷带给隆安帝之欢愉,反倒令隆安帝心中颇感沉重。
“尔等报捷,甚是辛劳。”隆安帝先抚慰一句,继而问明几人姓名。
“骁骑校贾芸报捷有功,着即封三等男,授都尉之职,赏绸缎一匹、表里一匹、飞鱼服一件、白银百两。”
“臣谢恩!”贾芸双眸波光闪动,神情亦是极为激动。
想他本是贾家疏宗庶子,自父亲早亡之后,家中仅有一亩薄田与几间屋舍。
往昔窘困之状,如今思之亦觉心酸。
他又不似贾蔷、贾芹之辈,于族中巴结贾珍与贾蓉父子,获取些不清不白的资助。
贾芸始终奋力向上,恰似一颗竭力钻出地面的野草,只是苦无机遇。
幸而,得遇瑞大叔,获瑞大叔赏识。
如今竟封了爵,成为一部都尉,亦是大周之中层武官了。
隆安帝全未放在心上,待贾芸谢恩之后,便挥手令其退下。
此时欢呼声己连成一片,不少人还敲起锣打起鼓来。
家中无锣鼓之人,便将陶盆之类物件取出敲打。
众人皆欣喜若狂。
这一阵日子过得实在压抑。
三河得胜之后,再将剩余东虏驱走,众人日子便可恢复如常。
单只为此,便是在屋顶上跳跃起来,亦情有可原。
因民气太过鼎沸,隆安帝不便径首回宫,只得在午门又伫立小半个时辰,不住地向百姓挥手示意。
经此一战,非但贾瑞声名大噪,这下子天下之人尽皆知晓,隆安帝的形象与威望亦提升许多。
众人皆知,贾瑞不为太上皇所喜,乃是隆安帝执意要提拔此员勇将。
众人于感慨贾瑞之能耐的同时,亦觉皇帝独具慧眼,且乾纲独断,极有心机与手段。
悟得此点后,隆安帝心境亦转佳。
不管如何,于大周与朝廷而言,此乃一大美事。
几十万勤王兵,除西北数镇之外,湖广、江南、西川几处兵马尚在动员之中,大可不必令兵马北上,单是粮饷便节省逾百万。
榆林、甘肃、太原几镇,如今尚距甚远,亦省下许多。
只是河南与山东折损数万大军,还亡了两名总兵官,想来便教人头疼得紧。
抚恤银、重建两镇的钱粮,花销皆颇为不菲。
然终是不幸中之大幸,两省州县未受战火荼毒,单只此点便不知挽回多少损失。
京畿之外二十余州县损失颇大,事后抚恤与重建,至少需费数百万。
然能诛杀天聪汗,使东虏受损惨重。
十几二十载之内,想必东虏与北虏皆不敢主动来犯。
单只此两样战功,隆安帝自觉自身身后的评价必不低。
应是可超越父皇了。
思及此,隆安帝亦颇有自得之态。
…………
…………
“论容貌,你较我略输一筹。论才情,你是一窍不通。论谋略、智慧,你更是连为我提鞋亦不配。先前我巴结逢迎你,不过是瞧着你那世家公子哥的身份。”
蒋玉菡立在宝玉身前,面带笑容地数落着宝玉,话语却极为尖刻。
宝玉面容惨白,嘴唇微动,却也无言以对。
本也是如此。
他能写得几句歪诗,主要还是靠着被强逼至族学所学的学识打的根基。
然宝玉的学识,尚不及一个童生。
于后宅联诗之时,宝玉几乎回回垫底。
三春、宝钗、黛玉、湘云,哪一个的才情皆比宝玉胜出许多。
那些个女孩儿家,不过是请了塾师到后宅教授几日。
读些《女则》《女训》之类的物事。
自行看书、学诗、学画,一个个才情皆远胜宝玉。
果真是除了家世之外,别无所长。
而宝玉在此之前,于自家家世毫无认同感,甚至隐隐有排斥、不屑之意。
现今被蒋玉菡这般当众羞辱……
“怎的不言语了?”蒋玉菡轻轻拍着宝玉的面庞,冷笑道:“蠢笨之人也曾见过,却未曾见过如你这般蠢笨之人。薛蟠,人皆称其为薛大傻子,自上次义康郡王之事后,连我的面儿也不见。那个柳湘莲,原本与我交情亦是不差,后来也疏远了。偏生是你,自恃是贾家公子哥,全然不将外界的险恶放在心上,却不想贾家若没了,你又算得什么呢。”
蒋玉菡许是曾受些创伤,内心略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