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大些的商行，掌柜年俸皆在百两之上，再加上分红，甚至可超千两。一面是权力极大，中枢难以时刻详查制约，另一面却是俸禄极低，这些人寒窗苦读十几二十年，朝廷虽说给了优免，可那是要世代积累的，中产之家考出的进士，一般都负债累累了，薪俸低到难以养活自身，他们不多征火耗、多拿好处，又能如何？”

林如海道：“这倒也是……”

贾瑞道：“还有那官员的幕僚，都得自己雇佣，他们那俸禄哪够呢？”

林如海缓缓点头，微微一笑。

那笑容之中尽是欣赏之意。

贾瑞当真是成长起来了。

虑事周全细致，且对大周这庞大的国家机器之运转，及其间存在何种弊病，亦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

一旁的黛玉，面上满是骄傲之色。

这可是她未来的夫君，不但是武场上的战神，于文事亦能安邦定国。

“这些事，内阁实则己在御前议论过几回了。”林如海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们的想法是规定一部分火耗划归官员所有，只是如此一来便等同于违背祖制给官员加俸，所遇的阻力亦是不小。”

黛玉此时插言道：“加钱还不乐意？”

林如海微微一笑，说道：“有些人家中己然世代为官为绅，并不差钱，要的是清望与名声。有的则是迂腐之极，读书读得不知变通，不管是哪一种，反对起来的声浪都不会小。”

“那便想个妥帖的名目便是了。”贾瑞笑着说道：“这部分银子便称作养廉银吧，姑父意下如何？”

“妙极了。”林如海双眸一亮，瞧了贾瑞一眼，含笑道：“瑞儿果真了不起，难得你能瞧出这许多弊病，还能想出解决之法。这养廉银的名目确是好听，想必反对的声浪便会减弱许多，火耗归公之事，也更好办了。”

林如海眼中的赞赏之意甚是明显。

贾瑞，一再让他感到惊喜。

贾瑞笑道：“事情皆是姑父所为，小侄不过是在一旁进些建言罢了，而且火耗之事终究是小事，清丈田亩之事才是大事。”

林如海颇有深意地看了贾瑞一眼，说道：“你在辽东建立行营，地方军政之事可一言而决，此事你若能有妥善的解决办法，于朝廷、于天下而言，都是不逊色于阵斩可汗的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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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也不知何时方能再相见。”黛玉红着脸对贾瑞说道：“总归你自己万事都要多多小心才是。”

“应当不会太久的。”贾瑞呵呵一笑，说道：“我定会尽早将辽东之事忙完，也好早些回来与妹妹成婚。”

黛玉的脸涨得通红，似能掐出血来，哼了一声以表不屑。

然其心跳，却明显加快了许多。

“还有，”黛玉恨恨地盯着贾瑞道：“平儿她们和晴雯那小蹄子都是要跟去的？”

贾瑞嘿嘿一笑，说道：“身边总需有些伺候之人……”

他自是不会说出若妹妹不乐意便把丫鬟们留下之类的话。

黛玉定然不会如此行事，若这般说，反倒对黛玉不公。

黛玉冷哼一声，说道：“也罢了，你莫要到了辽东又多出十个八个丫鬟，或是把什么番邦女子纳入房中才好。”

贾瑞含笑道：“这决然不会的，除了宁荣二府之人，外面的我一个也不要。”

“这意思便是宁荣二府的，给多少便要多少了？还有鸳鸯、司琪、入画、侍书，还有同喜、同贵和香菱，还有宝姐姐……”

贾瑞听闻，只觉头疼欲裂。

自己的眼圈还黑着呢。

看来去辽东得好生寻些药性上好的老山参才是。

幸得那地方别的或许缺，人参却是不缺的。

“不会不会……”贾瑞轻轻握住黛玉的手，说道：“往后我房里每进一人都须得你应允，你的地位，无人可比。”

黛玉心中甜得似要化了。

在这个世间，哪有男子会对妻子说出这般话来。

便是凤姐与贾琏，那也是凤姐当年倚仗王家之势强压贾琏，贾琏心中实则并不乐意。

现今贾琏与凤姐夫妻反目，正是因王家被贾瑞除去了。

在贾琏心中，如今贾家势盛，凤姐又算得什么？

此乃贾琏公然携妇人回自己住处的根由。

亦是凤姐瞧不上贾琏之处。

若是当初果真不愿受管束，或是对哪个妾侍有了感情难以割舍，当年就该抗争到底。

待至王家失势，凤姐没了倚仗，贾琏与她才真正疏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