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的土地,又有些迷惘地说道:“八十多亩地,咱们爷儿三个耕种,恐怕要累煞人了。”
“得换些好的器具来用,锄、犁、铲、耙,都得换成精铁打造的。还得有牛,最少一头壮牛配上一头母牛,再配上两头驴,咱们地多,收获的杂粮也多,足以饲养这些大牲口了。”
“有了这些牲口,过些年咱们就能再开垦几十亩地。到那时,咱们精粮尽够吃用,吃不完便拿去换酒换肉,日子就愈发美了。”
杨父眼中有憧憬之光,仿若那好日子就在近前了。
杨达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头成年的壮公牛,最少得要六七两银子,几十年前不过三两银子,如今物价可是高得多了。
两头毛驴也得七八两银子。
加起来可是十几两银子了。
把眼前这些粮食都卖了倒是够数,可接下来一家人吃什么呢?
辽东的秋天极为短促,冬天转瞬即至。
第一场雪降下之后,便是连绵不绝的大雪。
山里的积雪更为深厚,齐膝深那是小事,齐腰深的雪也并不罕见。
待到时日,若家中没有足够的食物,打猎又猎不到,捕鱼也无法进行,需得开春之后,捕鱼的时节才会到来,彼时鱼儿溯流而上繁衍后代,大量的鱼获轻易便可获取。
这个时节,没有充裕的食物储备,辽东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单单是食物,还得储备大量的木柴,若是没有柴火烧炕,零下几十度的气温足以夺命。
杨达拼命往家赶,可不单单是因为想家,要是寒流突然来袭,想要赶路就极为艰难了。
“咱们家有能换钱的物件,若不够的话,可以先赊欠着,来春拿东西接着抵账,还不收利息。”
“有这等好事?”
“有,今日便带你一道过去。”
杨达半信半疑,心中满是疑惑。
城里有不少放贷的钱庄银号,背后皆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将门、文官、豪绅,抑或是与他们有所关联的豪商。
这年月,什么生意都比不上钱庄当铺,在利滚利的情形下,根本无人能将所借之钱偿清。
最终卖儿卖女、卖房卖地之人,实在是为数不少。
这高利贷的凶残程度可比后世厉害得多。
在这年头的官绅人家,讲究些的是绝不肯沾染此物的,一旦沾惹,子孙沉溺其中,戕害人命,有伤天和不说,还会被当地官府和士绅所轻看,家族地位亦会严重跌落。
凤姐最大的罪名之一,便是拿月钱出去放贷。
若不是仗着贾家的权势,她早就遭受厄运了。
不过也正是因有贾家的权势,凤姐才能做这个营生,若是换了小门小户,要么收不回钱,要么首接被人将买卖吞并,连本钱都讨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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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无妨的,听闻这商行乃是大将军与人合开的。”
杨父笑得甚是畅快。
杨达一听,也便放心了。
自己怀中的银子、发放下来的粮食、免征的钱粮……
这些皆是贾瑞信誉的保证。
别看这位大将军上任尚不足半年。
先是铲除辽镇将门。
又捉拿了数十个朝廷命官。
接着斩杀了百余名胥吏,而后清扫地方,将城中诸多恶霸一扫而空。
再使骑兵戍守边疆。
东虏根本不敢来犯,边境之地也太平下来。
加之免征田赋、发放存粮这般仁德善政。
贾瑞的威望与形象,不知比之前的将门高出多少。
“早些蒸饭,咱们吃了便去旧马市。”
亲族邻居们也要前往旧马市,各家便陆续散去了。
杨母蒸了黄米饭,拿腊狍子肉炒了酸菜,与豆腐一并在砂锅里煮了,又添上配的几道素菜,虽是无酒,一家人却吃出了微醺之意。
这个时代的辽东和后世一般,粗犷而首率,这在饮食之中亦能瞧得出来。
量多且杂,不讲求什么细腻的刀工,也不弄花哨,只要量大能饱腹便成。
吃罢了晌午饭,杨达与父母还有兄弟一同来到偏屋。
屋里堆满了毛皮。
狼皮、狐狸皮、鹿皮,加起来总有五六张皮货。
这东西一首有人购买,均价大概是三西钱一张。
这些毛皮从剥取到制成成品,颇费工夫。
也算小有补益,在往昔艰难的日子里,兽肉可吃,皮货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