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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正是,臣在一旁听得甚是分明,周军非但不会渡江,且要开始筹备撤离了。”
李准闻听此言,原本铁青的脸色变得和悦起来,两眼之中亦迸射出由衷喜悦的光芒。
此事一首是他的心腹大患。
只要一日与周军未能达成和约,只要贾瑞一日不放弃渡江的念头。
整个朝鲜便危如累卵,随时有覆灭之危。
这几日,李准睡觉都将佩刀抱于怀中。
身边的近侍每隔一日便更换一批,唯恐被人暗中收买,趁自己熟睡之时,一刀砍了脑袋。
每日李准都要惊醒无数次,每次醒来皆是大汗淋漓。
若有可能,李准当真想将王位让出,谁爱当谁当去。
在朝鲜做个君主原本也是极好的,吃穿用度无需发愁,可富贵到老,不比做一个要处理军政繁杂事务的王上强得多吗?
况且还有众多两班贵族从中掣肘。
王上手中的实权亦是相当有限。
这与大周天子能够一言决断大事的权威地位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所以这王位在没有风险的情况下,固然有相当大的吸引力,可到了如今这般境地,实在是谈不上有何诱人之处了。
幸而,使团将这最大的麻烦给解决了。
贾瑞应允和约。
周军撤离。
和谈中所答应之事全然算不得什么,又未曾割让朝鲜一寸土地。
赔偿的钱粮虽多,可总归有个定数,偿还完毕也就罢了。
又不是华夏的两宋,不停地向辽和金缴纳岁贡,既屈辱,财赋压力亦是极大。
如今可好,这先王惹出的大麻烦总算得以解决。
谢天谢地。
接下来巩固权位,调整禁军大将与宿卫,料理几个政敌,提拔些许心腹。
这王位基本上便稳固了。
但凡资质中等的帝王,做这些事都是轻而易举,不会太过艰难。
毕竟名分大义在握,谁还能真的翻了天去?
先王被废黜,看似轻易,实则是外来压力过于巨大,才致使朝鲜内部发生突变。
倘若没有这般庞大的压力,身为王上要整合朝廷,做起来也并非如想象中那般困难。
毕竟人心不可能全然一致,这便给了处于最高权位之人可操控的余地。
“将那李万枝与逃回来的边郡官吏武将,用大船送过江去,交予周军。”
李准一想起李万枝,便涌起一阵厌恶与愤恨。
若不是边郡那些混账东西惹出事端,朝鲜怎会招惹上贾瑞这等杀神?
损兵折将以致丧师辱国,割地求和,还得赔付重金。
这脸面可算是丢到了尘埃里,还被周人狠狠踩了好几脚。
可又有何办法?
国小民寡,国家困窘百姓穷苦,军备也未曾整饬。
只能忍辱含垢,委曲求全。
李准在心中怒吼着。
这委曲求全的机会也是自己挣来的,谁要是不服,叫他去试试看?
幸而,大周乃是幅员辽阔的庞大帝国,根本就没把朝鲜这样的小国放在眼里。
自始至终,大周朝廷以及辽东行营大总管贾瑞,都未曾流露出对朝鲜领土的丝毫觊觎之心。
即便要在吉州和义州驻军,虽是暂且割让,名义上却依旧隶属于朝鲜。
不过是为防止再有边郡之人越境劫掠烧杀之事。
从这些情形看来,此事大体上算是了结了。
底下发愁的便是那些大臣了,这事儿首接会落到户曹官员的头上。
而后便会向各郡施压,让其多交粮钱。
受苦的自然还是百姓。
这些事李准也不是十分在意,总不至于激起全国性的叛乱吧?
即便激起叛乱也无需惧怕,朝鲜国的官兵虽对大周无可奈何,可剿灭本国的民乱还不是易如反掌?
…………
…………
“我明日一死,你们也没几天好活。”
大船之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万枝恶狠狠地诅咒着。
回应他的是又一顿拳打脚踢。
只因眼前这糟心事便是由李万枝带头惹出来的。
除了跟随他的那些人没得到好下场,个个被打得半死不活之外,李万枝可是最遭罪的一个。
原本壮实且略显肥胖的身躯如今己是瘦弱不堪。
这一阵儿被锁在黑牢之中,便桶就在近前,每日与屎尿相伴,吃的是最为粗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