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何可教导我等之处?”
“咱们需先明确一点。”
“何事?”
“皇上性情坚毅,认定之事不会因群臣反对而更改,可是?”
“是,皇上性情坚如钢铁,哪怕有太上皇压制,亦是一点一点营造出如今的局面。更何况,太上皇如今根本不再理事了。”
“如此,咱们要么认命,遵奉皇上的敕令旨意,要么,便得设法子。”
“什么法子?”
“如今看来,我等唯有换一位皇上。”
“什么?”
在座的北方官员面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换一位皇上,哪能说得这般轻巧?
这可不是小事,换皇上便是大位更替,这便是造反!
一旦事败,大周虽刑法尚宽简,不像汉代那般动辄诛九族,可涉及谋反之事,主事之人必定难逃一死,家族中的男丁,年满十六以上者,皆要斩首。
十六以下者,则全部流放西北或辽东。
女眷则全部发往教坊司,受尽凌虐折磨。
这般后果,思之便是头皮发麻。
有些人自己未必那般怕死,只是连累家人,当真是难以接受的结果,尤其是像林家这般的大族。
三族亲眷多达数百人。
一旦事涉谋反,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家业与人脉,便会一朝覆灭。
林朝云顿时变色,厉声喝道:“未料到从王大人口中竟能听到这般悖逆之言,真真令人惊诧不己。我等自是不会去告发,还请王大人自重,快快离去,此后两下里互不相干。”
王应臣微微一笑,瞧着这几位北方的重臣,只觉是在假意撇清。
如今这局面,谁瞧不明白?
皇上正值盛年,年富力强,意志坚决。
所决定之事必定会推行下去。
想要强行扭转皇上的意志,除非是满朝皆反。
但这如何能够?
皇上己然拉拢且重用了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
韩峰等一干官员,皆是寒门出身。
唯有一个林如海例外。
那是特例,是皇上在藩邸之时就结识的旧人,又在扬州辛苦经营了十余年。
其能力、操守、忠心皆无可挑剔,如此方能获准入阁。
现今的阁老、部堂,还有军队,皆在皇上的掌控之内。
宗室经贾瑞一番清洗之后,己然安分了许多。
众人必定也曾与宁郡王暗中往来过。
这位义忠亲王的嫡子、太上皇的嫡长孙,己然畏缩了。
被上次神京血夜中的贾瑞吓得不轻。
宁郡王、水静王都安分下来了。
义康郡王己死。
如今宗室之中位高权重的亲王当数忠顺王,这位向来是皇上的铁杆。
刷新吏治以及诸多新政举措,对宗室的触动都不甚大。
忠顺王没有理由出头,改变态度与皇上作对。
此外便是几位皇子了,难道……
林朝云说话之时目光亦是闪烁不定,见王应臣微笑,心中更是一动。
王应臣起身说道:
“先认定皇上之意断无更改之可能,再思量咱们能否接受,若不能接受,皇上亦不会更改,咱们便只能请皇上退位。咱们文臣不会谋反,亦不愿谋反,只是大家要齐心协力,令皇上不能再肆意妄为、逆潮流而动。如今之策,唯有请皇上退位成为太上皇,太上皇成为太上太皇,皇太后成为太皇太后。诸位若是认同此看法,咱们下次再谈,此刻在下先行告退了。”
“王大人……”林朝云等人纷纷起身,欲要挽留,却又无言以对。
半晌之后,林朝宗才神色复杂地说道:“这些南蛮子,平日佯装斯文,真到大事临头,还是他们心狠手辣啊。”
“这些家伙可是将前明出卖得一干二净。”
“本朝开国之际虽对东林一脉有所打压,然做得尚不彻底,毕竟不宜太过损伤文气……如今看来,他们亦是满肚子火气,此番于南党而言实乃机会,果真让他们主导做成此事,咱们北方人还能算什么?竟要被他们给压制下去了。”
“此事即便要做,亦得好生思量斟酌,莫要被那些南方佬牵着鼻子走。”
几位北方的大佬,又惊又惧。
对南方官员的胆量与心计,在钦佩之余,亦觉胆战心惊。
他们压根儿想都不敢想之事,这些南方佬竟然真在谋划令皇帝退位这等惊天逆谋。
此事若被发觉,自然依旧是谋反。
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