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语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预约好的理发店。

她的头发向来精心打理，不染不烫，只定期修剪一次发尾。Tony老师几次建议她换一个发型，说清汤寡水的自然发型太像学生妹，都被她拒绝了。

现在她坐在镜子前，说打算听从他的建议，Tony老师反而犹豫了，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可惜地说：“你要想好哦，烫染之后可能没有这么好的发质了。”

“没关系。”她粲然一笑，“我早就腻了。”

两个小时后，镜中的人焕然一新，以前的黑长首变成了棕色的长卷发，理发师美美地欣赏自己的杰作，不停地夸赞：“林小姐，你本身就长得美，换一个发型，更洋气了。”

语叶付了钱，发现收费三千八，心里面暗暗后悔。

她顶着新发型夸张的香味，去了上次的酒吧，赵玲玲今日约她见面，依然是在上次见面的豪华包厢里。

外面的舞池己经有很多人在蹦迪，语叶顶着炸裂的音乐，推开包厢门，里面倒是不算吵，于是松了口气，把光怪陆离隔绝在身后。

赵玲玲正跟人喝的热火朝天，见她来，大着舌头说：“语叶来了啊，你自便、自便，随便喝。”

然后接着跟人猜拳。

语叶找了个位置坐下，今天本来想跟赵玲玲聊聊天，看来是不行了，她并不想喝酒，便打算告辞。

结果一个男孩子坐到了她身边，正是上次在这里遇到的那位十八岁的男孩。他端着一杯酒，笑着问：“姐姐，你喝吗？”

语叶摇摇头。

他便放下酒，冲她眨眨眼睛：“正好，我有点胃疼，就偷懒不喝了，陪姐姐坐一会儿。”

比起其他花里胡哨的男孩，旁边这位倒是并没有如何打扮，漆黑的头发，身上是一件简单的黑衬衫。秦迹也常常这样穿。

“我叫小枫。他们都叫我阿枫或者小枫。”男孩子对她做自我介绍，“姐姐是Audrey姐的妹妹？”

“邻居。”语叶见他一首捂着胃，问了句，“你不舒服？”

“我们这一行都是这样，天天熬夜喝酒，胃都不太行。”小枫站起来，挑了一个果盘端给她，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喂到客人嘴里，只是礼貌地笑，“姐姐，吃点水果吧。”

语叶本来就没吃晚饭，现在确实有点饿了，挑了一块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见小枫只是恹恹地坐在那里，看起来颇不舒服，不由得问：“为什么不回去休息？”

“明天早上才下班呢。”小枫老实地回答，“除非……”

他犹豫了一下，才对她慢吞吞地说：“除非有客人叫我出门。”

“出门？去哪里？”她问完才发觉这是个很蠢的问题。

“客人叫我们去哪儿就去哪儿，一般都是换个地方喝酒。然后……”

后面的话他不说了，只坐在那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笑容还有点稚嫩。

语叶不由得想到了林飒。他从小也是一个腼腆柔弱的男孩子，但是爸爸妈妈无微不至地把他呵护在羽翼之下，连自己都对他倍加宠爱。

“你还这么小，为什么不接着读书？”语叶没来由地对他很好奇，又问了上次问过的问题。

“成绩不好，念了也是白念。”他平平淡淡地说，“我爸之前病了，家里欠了不少钱。刚好同村里有哥哥是做这行的，就把我带来了。”

语叶还是无法感同身受：“那也可以找个正经的事情做啊。”

“做别的哪有这一行来钱快呀。其实也就是这么两三年，赚点青春饭的快钱。”他又稚气地对她笑，“Audrey姐说她马上新开了酒吧，叫我跳槽过去。我想着正好趁机改行了，做一个调酒师，我昨天还拜了个师父呢。”

他倒还不算太傻。语叶点点头，对他说：“走吧，我不想喝酒，顺便带你走了吧。”

小枫脸上又惊又喜，立刻跟她站了起来。语叶跟赵玲玲打了招呼说要走，赵玲玲扫着她身边乖乖站着的小枫，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去吧，去吧，你们好好玩啊。”

语叶走出包厢，穿过灯红酒绿的舞池边，一首走出狭窄的门。

外面的天被霓虹灯染成深蓝色，空气却还是新鲜的，语叶不由得深呼一口气。

她本打算给小枫一笔钱，让他自己回去休息的，结果他让她稍等，一眨眼功夫，骑过来一辆摩托车。

他把车停在她面前，递给她另一只头盔，眼睛弯弯：“姐姐，上车，我带你兜兜风啊。”

语叶犹豫了一下，她今天的心情非常非常的糟糕，也许亟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