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光柱却愈发耀眼,仿佛要将夜幕撕开一道口子。
当最后一道余晖即将沉入海平面,林深看到一艘倭寇快船试图逃窜。\"追!\"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船队加速追击,在暮色中织成一张光网。随着最后一道光柱射出,敌船在火海中发出悲鸣,缓缓沉入海底。
海面重归平静,只有燃烧的残骸还在噼啪作响。林深瘫坐在船头,手中的铜镜边缘已经发烫。他望着渐渐升起的新月,想起三日前在军器局密室,总兵官将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的场景。那时的他,不过是个被书院驱逐的书生,却坚信古籍中的智慧能化作克敌制胜的利器。
阿砚递来一壶清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先生,我们......赢了。\"林深接过水壶,却没有喝。他望向远处台州城的灯火,在夜空中闪烁如星。铜镜的余温透过掌心传来,仿佛在诉说着:所谓奇技淫巧,不过是未被发掘的智慧;而真正的胜利,永远属于那些敢于在绝境中创新的人。
镜鉴千秋
台州湾的海水退去血色,残阳将粼粼波光洒在焦黑的船骸上。军器局校场张灯结彩,得胜的将士们披着缴获的倭寇甲胄,欢呼声震得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总兵官端坐在虎皮交椅上,手中展开一卷染血的密信,苍劲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都给老子听好了!\"总兵官猛地一拍扶手,震得案上的庆功酒泛起涟漪,\"倭寇的密信里写着——\"他故意顿了顿,苍老的嗓音压得极低,\"彼等所用妖术,竟能引天火焚船......\"
校场瞬间鸦雀无声。林深站在武将们身后,粗布长衫还沾着海盐结晶,怀中的铜镜隔着衣襟硌得生疼。他望着总兵官指节发白的手,想象着倭寇首领写下这些字时惊恐的模样——那些曾不可一世的武士,大概至死都不明白,穿透他们战船的不是天罚,而是刻在铜镜边缘的古老智慧。
\"哈哈哈!\"总兵官突然放声大笑,震得密信簌簌作响,\"什么妖术?这是他林深的本事!\"他站起身来,铁甲碰撞声铿锵,\"七日前是谁说,靠镜子烧船是痴人说梦?\"总兵官锐利的目光扫过几位副将,吓得众人纷纷低头。
林深却只是垂眸擦拭铜镜。镜面的白锡层在战斗中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斑驳的铜色,唯有那些细密的日晷刻度依然清晰如昔。他想起烽火台上的惊心动魄:阿砚颤抖着展开《周髀算经》竹简,海风掀起写满弧矢割圆术的羊皮纸,工匠们赤手转动发烫的青铜齿轮......这些画面与《考工记》里\"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的字句重叠,在他眼前化作永不熄灭的光焰。
\"林先生,请受末将一拜!\"一位参将突然跨出队列,重重跪在青砖上,\"末将曾笑您钻研奇技淫巧,如今才知,这是护国的神术!\"话音未落,校场将士们轰然跪地,甲胄撞击声如雷鸣。
林深慌忙上前搀扶,掌心的铜镜撞在参将的护心镜上,发出清越的声响。\"将军言重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非是神术,不过是将《周髀算经》的勾股之妙、郭守敬的测算之精,混着《考工记》的锻冶之法,熔成了这面镜子。\"
他举起铜镜,残阳的光透过剥落的锡层,在地上投出破碎的光斑:\"倭寇以为是天火,实则是万千刻度丈量出的轨迹,是千百次推演算出的角度。\"林深的目光扫过台下年轻士兵好奇的脸庞,想起自己被书院逐出门墙的那一天——山长愤怒地撕碎他研究泰西光学的手稿,斥其为\"离经叛道\"。
总兵官若有所思地抚着胡须:\"如此说来,这镜子还能......\"
\"能。\"林深斩钉截铁地回答,\"能烧战船,亦能暖寒窑;能退敌寇,亦能开新天。\"他掏出怀中皱巴巴的图纸,上面画着改良后的镜阵:\"若将聚光原理用于冶炼,铸铁效率能增三倍;若制成日晷仪,可助农时......\"
校场再次沸腾起来。阿砚不知何时挤到前排,少年眼中闪着光:\"先生,我们还能写本新书!把《周髀算经》的算法、《考工记》的技艺,还有泰西的格物之说,都编成教人明理的学问!\"
林深望着跃跃欲试的弟子,忽然想起台州湾的晨雾中,五百面铜镜组成的蜂巢阵列第一次折射出光芒的瞬间。那时他以为自己守护的是一座城,此刻才明白,他点燃的是文明传承的火种。
夜色渐深,庆功宴的喧闹声中,林深独自走向军器局工坊。月光透过窗棂,照亮墙上悬挂的《武备志》,\"阳燧取火\"的批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