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早熟的,有晚熟的,收成不同,却都是好粮食。银也一样,纯度有差,用处不同罢了。”
金面具在行囊里微微发烫,7与10的符号仿佛化作两束光,在时空中交织成道银线。赵莽知道,这比例里藏着的不仅是银矿的秘密,更是商业的根本——承认差异,公平换算,正如《九章算术》教的不是投机取巧,而是“实如法而一”的诚信。
船抵马尼拉港时,赵莽将7:10的纯度比例记在市舶司的账册上。老账房看着这组数字,忽然笑道:“祖宗早说过‘七亏八盈’,原来天下的道理都是相通的。”赵莽望着港口的落日,觉得那光芒里,既有塔斯科银的淡金,也有波托西银的亮白,在暮色中融成一片温暖的光晕。
铜离子与树皮镜
赵莽捏着那枚新铸的银币时,指腹最先觉出不对。边缘的齿纹比往常浅三分,掂量着比同等大小的银锭轻些,在阳光下转动,反光里竟透着层诡异的紫红。
“是铜。”他将银币丢进醋碗,气泡比往常密集三倍,液体很快染上蓝绿色。阿武凑过来看,只见碗底沉着些红棕色粉末——那是铜被腐蚀后的痕迹。三天前,西班牙税吏突然换了新铸的银币,塔斯科与波托西的银锭都泛着同样的杂色,用黑曜石棱镜再也分不出差别。
“他们在银里掺了铜,想混肴矿源。”赵莽望着醋碗里的蓝绿色,忽然想起《天工开物》里的记载:“凡银矿中得银,炼银时,铜先熔化,银后凝结,其色青白。”铜的反光会掩盖银的本征光谱,无论是水晶棱镜还是黑曜石,都难辨真伪。
矿道外传来殖民者的欢呼,他们用掺铜的银币支付矿工工钱,却按纯银的价格向商人兑换粟米。印第安人捧着沉甸甸的银币,不知道里面藏着的铜正悄悄吞噬他们的口粮。
赵莽的目光落在玛雅祭司送来的草药上,其中捆金鸡纳树皮泛着黄棕色,树皮渗出的汁液滴在铜器上,竟让紫红的铜锈渐渐褪色。“这树皮能化铜?”他忽然想起在马尼拉见过的西洋药,荷兰医生用金鸡纳树皮治疗疟疾,说里面有种能“净化血液”的成分。
他将树皮捣成粉末,用酒精浸泡三天三夜,得到杯棕黄色的液体。阿武找来块碎玻璃,将液体涂在上面,晾干后制成片透明的镜片。当赵莽将这镜片覆在水晶棱镜前时,奇迹发生了——掺铜银币反射的杂色被过滤掉,淡金色与铅灰色的本征光谱重新显现,7与10的纯度比例清晰可辨。
“是铜离子被树皮里的东西吸收了。”赵莽摸着镜片,想起《本草纲目》里“树皮入药,能解金石毒”的说法。原来这看似普通的树皮,竟能精准捕捉铜的光谱,让银的本色显露出来。
玛雅工匠们很快学会了制作这种过滤镜。他们将金鸡纳树皮煮出的汁液涂在黑曜石片上,干燥后制成简易的检测工具。当西班牙税吏用掺铜银币来蒙混时,工匠们举起树皮镜,立刻能分辨出哪些是塔斯科的高硫银,哪些是波托西的高铅银。
“西洋人的银里掺了红石头,咱们的树皮能把红的去掉。”阿武用玛雅语向矿工解释,矿工们看着树皮镜下显露出的真实光谱,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总换不够粟米。
西班牙人显然没料到这招。几天后,赵莽发现矿道外多了些背着铜料的士兵,他们将整块的铜锭扔进银矿熔炉,试图用更高的掺铜比例来干扰检测。可树皮镜仿佛有灵性般,无论铜的含量多高,总能滤去杂色,让银的本征光谱保持清晰。
“就像清水里掺了泥沙,沉淀后总能看见底。”赵莽将两种镜片叠在一起——水晶棱镜记录精确波长,树皮镜过滤干扰杂色,组合成的新仪器既能辨纯度,又能识真伪。当殖民者执着于用掺假来维持垄断时,他们早已找到更彻底的破解方法。
赵莽在金面具的蛇眼位置嵌入小块树皮镜,翡翠与树皮的结合竟产生奇妙的效果:透过蛇眼望向银币,不仅能看到光谱,还能显现出隐藏的矿源符号。塔斯科银的蛇眼反射红光,波托西银则泛出蓝光,比任何文字标记都更直观。
“这才是羽蛇神的眼睛。”祭司看着面具,激动得浑身颤抖。他说玛雅神话里,羽蛇神能看透万物的本质,原来不是神力,而是先民对自然规律的运用——就像金鸡纳树皮能识别铜,水晶能分光,都是天地赋予的智慧。
西班牙人最终放弃了掺铜的伎俩。当他们发现无论怎么改变成分,树皮镜下的银总能显露出真实面目时,便知这场较量已经输了。赵莽在矿道出口的石壁上刻下两行字:“银有本色,人有本心”,左边用汉文,右边用玛雅文。
离开塔斯科那天,印第安人用纯银打造了面树皮镜送给赵莽。镜背刻着7与10的符号,边缘缀着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