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说,“它们教会我们,什么是真正的纯净。”
帕查库特克要带着土茯苓的种子回秘鲁了。他说要在安第斯山种下这些草木,让那里的矿工也能用上解毒的药。“就像你们的草药守护大明,它们也会守护我们的土地。”
赵莽送他到码头,递过一本手抄的《本草纲目》“土茯苓篇”,上面画着种植和炮制的方法。“草木无国界。”他说。
船开时,帕查库特克站在甲板上,举起装着土茯苓种子的布袋。春风吹过海面,带着药草的清香,像是在为这段跨越重洋的智慧对话送行。
赵莽回到验房,把新到的西班牙银锭泡进土茯苓汁里。淡黄色的液体只微微发浑,再没有之前的灰黑色沉淀。他拿起银锭,在阳光下照了照,银质纯净,能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
二郎进来时,手里捧着新刻的石碑拓片,上面除了验银章程,还多了土茯苓的图谱。“爹,药铺说今年土茯苓收成好,够泉州城用三年的。”
赵莽点点头,目光落在《本草纲目》上。书页上的土茯苓图谱旁,被他添了几笔——画着一枚银锭浸在汁液里,旁边写着:“草木有灵,能辨善恶。”
窗外的桃花开了,花瓣落在验房的窗台上。赵莽想起那些用土茯苓汁验过的银器,此刻正戴在百姓的身上,映着春光,闪着干净的光。他知道,这场草木与毒银的较量,终究是自然的智慧赢了——就像土茯苓总能从石缝里钻出来,生生不息。
炼金术的伏笔
一、传教士的手稿
崇祯十一年的惊蛰,泉州港的雨丝裹着潮气,渗进市舶司验房的窗缝。赵莽正用土茯苓汁液检验一批新到的西班牙银锭,忽闻门房通报,说有位西班牙传教士求见,自称带来了“能解开银毒之谜”的东西。
来人身着黑色教袍,领口绣着银色的十字,鼻梁上架着副琉璃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深水。“我是利玛窦的学生,叫门多萨。”他递过个牛皮纸包,声音比卡洛斯温和得多,“听说赵巡检对银里的汞很感兴趣?”
纸包里是本羊皮封面的手稿,边缘已经磨出毛边。翻开第一页,拉丁文的字迹间夹杂着几行中文批注,墨迹发黑,像是用陈年的墨汁写的。最显眼的是幅插图:一只衔着水银的鸽子停在天平上,天平左端是银锭,右端是块金砖,下方用红墨水写着“mutatio”(转化)。
“这是……炼金术?”赵莽认出插图里的符号。年轻时在龙虎山见过道士画的丹符,与这些螺旋状的花纹竟有几分相似。
门多萨推了推眼镜:“欧洲的智者相信,汞是万物的本源。”他指着手稿中一段公式,“银是未成熟的金,用汞催化,就能让银‘长大’成金——这才是汞齐法的终极目的。”
赵莽的目光落在公式旁的符号上:一个圆圈里画着点,旁边写着“argentum”(银);纯圆圈标注着“hydrargyrum”(汞);方块里嵌着竖线的符号代表“ aurum”(金)。这些符号排列成串,像串奇怪的珠子。
“这圆圈……”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九章算术》,翻到“方程”篇——那里用圆圈表示“零”,算筹摆出的竖线代表“一”,与手稿里的符号竟隐隐对应。
门多萨显然也发现了,眼镜后的眼睛亮起来:“您也觉得像?利玛窦神父说过,中国的算筹与欧洲的炼金术符号,或许源自同一个源头。”他指着手稿中“汞银转化”的公式,“您看这行,○(汞)加│(银)等于□(金),像不像算术中的‘0加1等于1’?”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急,打在窗纸上噼啪作响。赵莽盯着手稿与《九章算术》上的符号,只觉得两个相隔万里的文明,像是在用不同的语言说着同一件事——用符号丈量万物的变化。
二、算筹与水银
赵莽把二郎叫到验房时,他正用算筹给商人们算银价。十六根竹筹在案上摆出方阵,零的位置留着空位,用朱砂画了个圈代替。
“你看这圈。”赵莽把手稿推过去。二郎的目光在算筹圆圈与炼金术符号间来回移动,突然“呀”了一声:“爹,这圆圈都代表‘无’!算筹里的零是空位,汞在炼金术中不是金也不是银,也是‘无定形’的!”
他拿起根算筹,在圆圈里加了一横:“这是‘一’,就像银有了固定的形态;再加两横成‘三’,像不像手稿里金的符号?”
帕查库特克恰好送来新炼的纯银,听见这话凑过来看。他指着手稿中画着太阳的插图:“玛雅人也用圆圈代表太阳,银是太阳的碎片,金是完整的太阳。”他用指甲在银锭上画了个圈,“和你们的算筹一样,都是在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