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托着钢板的手抖得像筛糠。
“撑住!螺丝!快!”老周吼着。
旁边一个技术员眼疾手快,拿起一根又粗又长的螺栓,“哧溜”一下就穿了进去,抄起巨大的扳手就开始拧。
“吱嘎——”螺栓吃力地咬合着钢板和机器本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赵丽的心也跟着那声音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没出声,只是默默走到旁边,拿起一瓶没开封的水,拧开盖子,递到老周嘴边。
老周看也没看,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水顺着脖子流进工作服里也浑然不觉。“谢了赵总。”他抹了把嘴,又一头扎进那堆钢铁丛林里。
旧贴片头终于被硬生生地“嫁接”了上去。接下来是更繁琐也更危险的电路和信号连接。老周带着两个徒弟,拿着万用表和示波器,对着他手绘的、如同天书般的改造图纸,一根线一根线地接,一个信号一个信号地调试。
“脉冲宽度不对!反馈补偿参数再调大百分之五!”老周盯着示波器上跳动的波形,眉头拧成疙瘩。
“师傅…调大了…机器刚才…刚才抖了一下…”徒弟的声音有点发颤。
“抖?那是补偿还不够!继续调!加阻尼油压!”老周斩钉截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天色由白变灰,又渐渐暗沉下来。车间里只剩下示波器发出的蜂鸣声和老周师徒低沉的指令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大刘实在憋不住了,凑到赵丽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赵姐…这…这太悬了吧?万一…万一这旧头子一开动,动作不协调,把咱这新机器的主控板给撞毁了…或者贴片精度差太远…那可就…可就全完了啊!咱连回头路都没了!”
赵丽的目光紧紧锁在老周佝偻忙碌的背影上,那背影在巨大的机器和杂乱的改造件中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透着一股子磐石般的倔强。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异常平稳:“老周说行,我就信。机器毁了,我认。钱没了,再挣。人,不能没了心气儿。大刘,沉住气。”
大刘看着赵丽沉静如水的侧脸,又看看老周师傅那纹丝不动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把一肚子的焦虑和怀疑,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第三天下午,改造进入了最后的冲刺。老周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主控电脑屏幕。那个粗犷的钢铁框架上,各种传感器和临时线路已经密密麻麻,像给机器披挂上了一层怪异的铠甲。最关键的自制缓冲阻尼器和速度反馈补偿装置,也安装到位了。
“小张!油压再检查一遍!所有螺丝!给我再紧一遍!一颗都不能松!”老周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儿。
“是!师傅!”小张声音洪亮,拿着加力扳手挨个螺栓“咔哒咔哒”地检查紧固。
老周深吸一口气,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指悬在主控电脑那个绿色的“启动”按钮上方。整个车间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机器散热风扇低沉的嗡嗡声。
大刘紧张得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额头上全是汗。!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赵丽站在他身边,看似平静,但微微抿紧的嘴唇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老周的手指停顿了几秒,像是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终于,他猛地一咬牙,那根饱经沧桑、沾满油渍的手指,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重重地按了下去!
“嗡——”
机器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启动自检声。紧接着,是驱动电机开始旋转的微弱电流声。巨大的钢铁框架似乎也随之轻微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传送带缓缓动了起来,发出平稳的摩擦声。一块光亮的绿色pcb基板被平稳地送入了工作区域。
旧贴片头的动作明显不如高速头那么凌厉迅猛,带着一种老迈的、甚至有点“犹豫”的滞涩感。它笨拙地移动着,寻找着坐标点。
“动了!它动了!”小张忍不住低呼出声,声音激动得变了调。
大刘死死盯着那缓慢移动的贴装头,大气不敢出。
老周则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主控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实时数据流,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铁桩头终于缓缓落下,“啪嗒”一声轻响,一颗米粒大小的电阻被稳稳地点在了基板的焊盘上。位置精准。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动作虽然慢,但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