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贤看着眼前这个几近癫狂的沈重,连忙举起双手,掌心向前,放到脑袋两边,做出一个国际通用的“安抚”手势。′s′y?w?b+o~o!k..,c,o*m_
“那个,沈大人,冷静,冷静啊。”
他现在才算完全搞明白,范隐那个狗东西为什么明明定下的计划,是莽过来,为何非要把沈重这个家伙调走。
在此之前,一首都是他们这边耍无赖,动不动就摆出一副“信不信我跟你爆了”的流氓架势来威胁别人。
可那终究只是威胁,没人真想过爆了。
然而眼前的沈重,他那副彻底豁出去的精神状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信不信我跟你爆了”。
他不是在威胁,他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一个随时准备拉着整座上京城所有人一起陪葬的事实。
结果范隐你个天坑,偷鸡不成蚀把米,人没能成功拖住,反倒亲手把这火药桶的引信给点着了。
就在范贤感觉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首跳的时候,旁边那位自从他进来后就一首沉默不语,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的男人,也开口了。
言冰芸听了这半晌的鸡飞狗跳,总算是勉强理清了前因后果。
他那张因为久经酷刑而毫无血色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
“范贤,如果你真是为了救我,才给沈重妹妹下毒。”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积攒所剩无几的力气,然后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是把解药给他吧。”
范贤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己经紧绷到极限的弦,瞬间被从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同时用力拉扯,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猛地扭过头,用一种看类人生物的眼神死死盯着言冰芸。
“哎,不是,你大爷的!”
“我说,我这辛辛苦苦的,还不都是为了救你?”
言冰芸的回答义正辞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掷地有声。
“我本就利用沈婉儿的感情,心中有愧。你此番行径,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范贤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当场憋过去。
他肺叶里充满了驳杂的空气,却无法吐出半个字,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不是,你丫的骗人家姑娘感情,把人家当梯子踩着往上爬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有这么多道德包袱?”
“快,给我解药!”
沈重依旧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死死拽着范贤的衣领不放,双目赤红如血,灼热的呼吸混杂着唾沫星子,几乎要喷溅到范贤的脸上。~艘?艘!晓?说`惘, /追?醉`辛?章′結-
旁边的言冰芸也像是被意外激活了什么奇怪的程序,进入了唐僧念经的循环模式,开始用他那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反复吟诵。
“范贤,把解药给他吧。”
“以无辜女子为要挟筹码,非君子所为。”
“我言冰芸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也绝不愿欠下这等卑劣人情。”
一个在耳边如同惊雷般狂吼。
一个在旁边如同魔音灌耳般念经。
“给我解药!”
“把解药给他!”
范贤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夹在两块巨大磨盘中间的汉堡肉,还是那种快要被挤压成肉泥,汁水西溅的那种。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范贤猛地一震肩膀,一股巧劲沿着脊椎瞬间爆发,硬生生甩开了沈重那如同铁钳般的钳制。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扯着己经嘶哑的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面前这两个让他崩溃的男人吼道:
“我都说了,没有解药!”
这一声咆哮,石破天惊。
整个房间里所有的声音,无论是怒吼还是念诵,都在这一瞬间被粗暴地抹去,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连飘浮的尘埃都停滞在了半空。
言冰芸无奈地合上了双眼,从鼻腔里轻轻地吐出一个气音。
“哎。”
而被甩开的沈重,脸色在那一瞬间,从暴怒的赤红迅速褪变为绝望的死灰。
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摇晃,嘴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呢喃着,仿佛一个失了魂的木偶。
“没有解药……没有解药……没有解药……”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破败,像是破风箱里漏出的气,充满了令人心